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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夏日香瓜分外甜

李素华

“暑气侵凌坐起难,忽颁一握满雕盘。起尝顿觉烦蒸去,熨齿甘香碧玉寒。”宋代诗人曹勋的这首诗,写出了炎炎夏日一盘香瓜带来的舌尖上的清甜。眼下又到了香瓜成熟的季节,超市的蔬果架旁幽香扑鼻,上面摆满了各色香瓜。它们外形小巧玲珑,颜色或青或黄、或绿或白,小家碧玉般温婉可喜。

买了两个“脆宝”香瓜,回家切开一看,瓜肉澄碧如翡翠,瓜瓤淡黄似柠檬;未及入口,先有阵阵清香扑来;咬上一口,酥脆凉甜,口舌生津,齿颊生香。眨眼工夫两个香瓜便消失殆尽。爱人颇不尽兴,呼喊着要再买一筐回来解馋。

再买一筐就能解得了瓜馋吗?我不禁想起小时候瓜园里的往事了……

记得那时每年开春,母亲总要在地里种上几垄香瓜。“谷雨前后,点瓜种豆”,春二三月,母亲就开始了栽种香瓜的准备工作。先是浸种、催芽,然后把生了芽的种子放进营养钵里,等小苗长出几片新叶时再移栽到地里。那时候,我几乎隔几天就跑去“视察”一番,看着那些嫩嫩的绿苗慢慢长叶、拖蔓,看微风拂过,碧绿的藤蔓铺展了一地。忽一日瓜蔓上开出许多娇黄的小花,我们便欢呼、雀跃,催促母亲赶紧浇水施肥;又一日见叶底隐着三两颗青枣似的小瓜纽子,我们更是欣喜若狂,几乎每天都要去瞄上几眼。

小瓜纽子长到鸡蛋大了,母亲白天除了要忙家务,更要悉心照料这些青绿色的小宝贝。松土、除草、施肥、浇水……“一亩园十亩田”,无论是种菜还是种瓜,考验的都是主人的耐心和细致。只几垄香瓜,却让母亲付出了许多辛劳。

我依然天天去瓜园“视察”。时光缓缓,藤蔓上的青瓜渐渐圆润起来。终于有一天傍晚,我寻到一个黄澄澄的宝贝。它潜伏在一丛浓密的瓜叶下,若不是缕缕清香出卖了它,还真的很难找见!我一边庆幸姐姐们没闻到这香味儿,一边迅速摘下那个宝贝。来不及清洗,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就塞进嘴里,“咔嚓”一声,但觉脆、香、嫩、甜,诸般滋味迅速在舌尖绽放,连同口水一同滑入腹中。正待咬第二口,忽听一声大喝:“原来你在这儿偷瓜吃啊!”是姐姐来寻我吃晚饭了。不得已,只好忍痛分一半给她。

熏风阵阵,暑热渐增。不几日工夫,园里的香瓜也渐次成熟了。记得那时母亲种得最多的是“落花甜”,瓜皮黄绿相间,成熟后瓜肉粉红,甜脆可口。其次是羊角蜜,形如羊角,瓜皮淡绿,刨去皮,瓜肉浓绿,瓜瓤却是赤红色。切瓜装盘,红绿相衬,煞是好看。咬上一口,香甜爽脆,生津止渴。还有一种表皮雪白雪白的,当时我们都叫它“白糖包”,吃起来嘎嘣脆,甜味更浓。多年以后我们才知道它原本有个挺洋气的名字,叫“伊丽莎白”。我对此很是不解,后来查资料才知:此瓜所以得名,是因其营养丰富,味道甜美,故被誉为“瓜中女皇”。那时我们天天叫它“白糖包”,真是太接地气了。

香瓜太多了,母亲便给左邻右舍都送去一些。我们也能品尝到来自不同瓜园的风味各异的香瓜。于是整个小村便氤氲在醉人的瓜香里。

如今母亲已离世多年了,儿时的瓜园也早已消失在遥远的梦中。然而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几垄香瓜曾带给我们多少欢喜,多少甜蜜,多少期盼!至今每每看到香瓜,都会引起我无限温馨的回忆。

炎炎夏日,一盘香瓜甜了记忆,醉了流年。感念香瓜,感恩母亲,感谢当下丰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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