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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冬日残荷别样美

梁惠娣

冬天是个舞者,风便是她善舞的长袖。她的长袖挥过,消瘦了远山,消瘦了池水,赭黄了草色,纷飞了树叶。她曼妙地挥舞着长袖,一步一步走向冬天的更深处。

午后,散步的时候,不自觉地走到了荷塘边,才惊觉冬之况味更深更浓了。

荷,最早出现在诗经里。《诗经·郑风》里有“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之句,《诗经·陈风》里也有“彼泽之陂,有蒲与荷”之语。荷,像一个窈窕的美人,从远古的时代渡水而来,风姿绰约,千娇百媚。

冬天的荷塘,没有夏天荷叶“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观,也没有荷花“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绚烂,有的是寒冬的肃杀和宁静。此时的荷塘,已是半塘枯色。花已凋零,荷叶变得苍老枯黄,但是还高高地举着,远远看去像一朵盛开的褐色的花,大朵,新奇,很有“菡萏香销翠叶残”的意味。荷枝枯槁,宛如瘦臂。荷叶下,一朵朵向上擎着的莲蓬,沉甸甸的,宛如一个个喇叭,在秋的荷塘上高唱。缕缕荷风,送来隐隐约约的荷香,沁人心脾。一池秋荷,如一群舞姬,褪下了夏天红裙绿带的盛装,换上了褐色的纱裳,加入了冬风的队伍,与冬风共舞,舞姿曼妙,美韵飞扬,让人不知不觉便陶醉在这天然的诗画中。

冬天的荷,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美,怪不得文人墨客留下那么多赞美枯荷的篇章。白居易始上庐山,他的一首《东林寺白莲》表露了自己对荷之挚爱,诗中一句“欲收一颗子,寄向长安城。但恐出山去,人间种不生。”凸显出白莲的超尘脱俗、清丽高洁的美。

枯荷无疑是初冬萧瑟的表象,但也是莲饱藕肥的象征。繁华过后的枯荷败叶才能显示出这种大彻大悟、震撼人心的大美。君不见,在荷塘的这边,有巧笑的妇人正在采莲,一叶小舟正慢慢地移,小舟上的箩筐里,装满了青褐色的莲蓬,莲蓬里是饱满的莲子;一中年男子在那荷塘那边佝偻着身子拔藕,他低着头,把双手深深地探进泥里,然后用力拔出一串串带泥的莲藕,再把莲藕丢进筐里。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元末明初诗人丁鹤年的《竹枝词》:“水上摘莲青的的,泥中采藕白纤纤。却笑同根不同味,莲心清苦藕芽甜。”他是著名的养生家,能让他如此称颂,可见莲子和莲藕的养生价值。也因此,“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以白玉米配珍珠粉、人参末,调藕粉成膏涂面美容,从而凝脂生辉,美貌常驻。此外,莲子的生命力超强也更令人折服,听说一颗在厚尘里沉睡了几百年的古莲子仍能萌发胚芽,具有长盛不衰的气势,引发了不少人对多食莲子益寿延年的遐想。李渔《闲情偶寄》中《芙蕖》一文,更是对荷之价值做了最详尽的表述:“……至其可人之口者,则莲实与藕皆并列盘餐而互芬齿颊者也。只有霜中败叶,零落难堪,似成弃物矣;乃摘而藏之,又备经年裹物之用。是芙蕖也者,无一时一刻不适耳目之观,无一物一丝不备家常之用者也……”

荷塘畔成了我这个冬天散步常去的地方,欣赏一池残荷舞冬风成了我最向往的事情,冬日残荷美丽曼妙的舞蹈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更引起了我对生命内涵之厚重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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