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46年了，今天重新回忆起著名诗人、剧作家、我的父亲姚绿野先生在1977年至1979年期间创作歌剧《杨靖宇》的历程，仍让我感慨万千，心情激动。

46年前的1977年，父亲任吉林省歌舞剧院编剧，在1964年、1965年创作过歌剧《愤怒的贤良江》，歌颂梅河口人民和人民子弟兵共同抗击洪水的歌剧《梅河两岸》，都由吉林省歌舞剧院公演，引起很好的社会反响。甚至当时小朋友们做游戏、跳皮筋，都在唱《愤怒的贤良江》主题歌。

1977年新年刚过，父亲和省歌舞剧院著名作曲家高鸿亮、省戏剧创作评论室导演董英自愿组成了歌剧《杨靖宇》创作组。创作是文学创作先行，剧本是一剧之本。父亲开始搜集资料，走上采访之路。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快捷、高效，去一趟靖宇县得坐一天颠簸的老式客车，山区的道路有的路段比较危险，也因为当时的各种条件所限，去山里抗联活动的村屯和深山之处抗联密营寻访的艰苦程度是现在无法想象的……去杨靖宇家乡河南确山县采访，更是路途遥远。后来谈起采访到的抗联将士抗击日寇艰苦卓绝的故事，父亲都每每哽咽，听得我们热泪盈眶……

为寻访抗联事迹、抗联将士，父亲穿的上世纪那种比较结实的解放牌绿胶鞋磨漏了两双，有时还自带干粮，合着泉水咽下。可以说他是以学习抗联精神走过了寻访搜集抗联资料之路，为歌剧《杨靖宇》文学剧本创作打下了充实的基础。

46年前，父亲挑灯写作，饿了把剩饭加水热一热，吃点咸菜或白菜、萝卜蘸点大酱就是较好的夜宵了。父亲是共产党员、诗人剧作家，他是怀着对人民英雄杨靖宇的崇高敬仰，对党和祖国歌剧事业的无限热爱和深情，用心血创作出了歌剧《杨靖宇》，1979年发表在《戏剧创作》（现《戏剧文学》）杂志上。

杨靖宇将军当年受党的指派来东北，他带领抗日联军转战长白林海与日寇殊死搏斗，为中国抗日斗争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一题材的文艺作品很多，但以歌剧《杨靖宇》来弘扬抗联精神的文艺作品，而且是在40多年前的1979年创作并公开发表，在吉林省应该还是第一件。作者姚绿野以坚韧不拔的创作精神，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各种条件那么艰苦的情况下寻访抗联之路、探秘营、深入抗联根据地，为歌剧创作搜集整理翔实的材料：比如杨靖宇领导的抗联第一路军大会师、整编的“那尔轰”山区根据地，在大山纵深处，山路崎岖，可以想象在当年寻访的艰难程度……

歌剧《杨靖宇》从1931年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在这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党派杨靖宇来到东北，先是组织磐石营东北军反击日寇，后又把磐石营东北军炮兵团动员参加到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由杨靖宇任总指挥、总司令，就此开始了东北抗日联军转战长白山密林深处、松花江畔，可歌可泣的抗日游击战争。

歌剧的“序幕：炮飞磐石营”唱段唱词就激昂地唱道：

“‘满洲’的原野，

燃起了反侵略的火光，

砍断日寇魔爪，

夺回我们的城乡，

起来，爱国的同胞，

起来，举起你手中的刀枪!”

第一幕唱出了军旗歌，杨靖宇联合各种抗日力量组成了东北抗联第一路军，高举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团结抗日的大旗，歌词唱道：

“绣军旗呀，绣军旗。

斧头镰刀高高举，

冲开血与火，

刀枪向顽敌。

中华民族的好儿女啊，

誓死和祖国在一起！”

铿锵有力的歌声、简洁明快的节奏，唱出了中华儿女保卫祖国、驱逐日寇的决心和战斗到底的坚强意志。

从第二幕开展长白山林海游击战“南征牵牛战”的成功战斗，牵制了几十万日寇关东军不能迅速入关的战略，到第三幕轻取三星镇夺取敌人弹药、物资，无不显示了抗联军民英勇机智的斗争精神……

到第五幕传来中国共产党召开了遵义会议，确立了毛主席领导地位，为中国革命指明了道路和方向，中央红军到达陕北会师，极大地鼓舞了战斗在深山老林的东北抗日联军的斗志，进而取得全歼“索旅”大捷。

听到“八一宣言”的抗联将土无不欢欣鼓舞，歌剧这样唱出了喜悦胜利的歌声：

“春天来到了长白山，

千姿万态百花鲜，

胜利的喜讯传天下，

红军主力到延安。

‘八一宣言'是进军令。

毛主席伟大号召鼓舞抗联战士奋勇向前！

杨司令率领我们全歼‘索旅’大胜利，

抗联将士歌凯旋。

青山捧鲜花，

百花红艳艳，

松花江流水歌唱你，

你听那歌声飞过了青山……”

在杨靖宇将军率领下，抗日联军不断给日寇伪军各种打击，敌人对杨靖宇和抗联恨之入骨，动用飞机大炮甚至装甲重兵车，以各种方式追踪围剿东北抗联，用包围圈、封锁线实行严密封锁，后来又采用兼屯并户的“人圈”方式割断人民群众和抗联的血肉联系，妄图让抗日联军冻死、饿死在零下三四十度的深山老林里。日寇侵略者想尽了一切残酷的手段和方法。东北抗日联军经常断炊、断粮，吃野菜、草根、树皮依然为祖国而战。姚绿野在几十年前采访到：抗联战士把榆树皮、树叶都吃光了，发明了用松树皮作干粮，并取了名字叫“女儿糕”。他把在采访来的真实故事在歌剧中唱出来，虽然短短的一段“女儿糕”唱段，听得人潸然泪下——

一盘盘尔磨悠悠响，

松树皮呀做军粮。

谁说松树涩又苦，

吃上一口喷喷香。

巧手做出无米饭，

不信你就尝一尝，

八年冲杀血火中，

怕什么严冬苦时光，

吃过咱“女儿糕”打出去，

把侵略者一扫光。

祖国青山好，送咱女儿糕，

千山万岭红松挺，

吃呀吃不了。

莫道艰苦，莫叙辛劳，

它为咱抗日立大功，

誓死当报效，

英雄抗联战友们，

母亲的情意要捎到……

可以说，姚绿野以深情、唯美的诗一般语言创作出来的《杨靖宇》歌剧内容和唱段，仅从阅读时就深深地打动读者的心，读过这个剧本和歌词的读者都被深深地吸引和感动。就像有位作家所说：“姚绿野创作的歌剧《杨靖宇》为曲作者、编曲者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唱出来旋律动人，充满爱国情怀的美……”

46年前创作出的这部感人至深的十幕民族英雄歌剧《杨靖宇》，描绘的英雄形象栩栩如生，听着那动人的歌声，英雄们似与祖国大好河山融为一体……2021年9月，在吉林省文联、省音乐家协会组织的“五个一工程”备选歌曲创作培训班上，主讲老师、中国音乐文学协会副会长、《词刊》总编辑王晓岭看了歌剧《杨靖宇》剧本，研究了歌剧唱词后说道：“这歌剧写得真好！别看是40多年前写出的歌剧，今天看依然心情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