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吉林长春,十一月过半,已经纷飞了几场雪。哦,比起去年,今冬有些性急呢!
不错,社交媒体迅猛发展的时代里,雪花飘飘早已超越了北方冬天的自然天象,它分明被赋予了符号、标识甚至是广告的作用。各种短视频平台刷屏,吸引着万千游客们拍摄“打卡”。滑雪去,多么牵动人心的冀望与行动。
眼下的我,却是另一番奔忙。我必须去医院,去诊所,或者往返于医院与诊所之间。不久前,女儿莫名地咳嗽,起初没怎么在意,以为吃三天药就挺过去了,谁料想病情加重,只好去看医生。在咳嗽声、哭喊声此起彼伏的儿科,人满为患,孩子们一个个病恹恹的可怜模样令人心疼不已。那些家长排着长长的大队挂号、问诊、交款、取药,满脸的担心、焦躁,都恨不得病倒的是自己。
我自然加入其中。医生看过检查单,确定是秋冬高发的“支原体肺炎”,还好症状不严重,建议打几天吊瓶。我有点儿懵,完完全全地听命。小家伙从小到大身体素质还不错,6岁的她,此次是人生第二次输液。经历过扎针前短暂的恐惧后,她竟然对一整个看诊、打针的流程颇感兴趣,回到家里第一时间与我玩起了“医生与病人”的角色扮演游戏。她找出家中的急救箱、棉签、线绳、纸盒等工具充当各类医疗器具,还制作了简易的病历本和CT胶片报告。
“你现在都有什么症状?”“我先给你开几针吊瓶看看治疗效果吧!”女儿有模有样地扮演着医生为我“治疗”,小大人般的古灵精怪,确实让我缓解了不少连日来累积的悲伤、忧郁情绪。孩子病了半个月有余,状态欠佳。而身为家长,多么煎熬自不待言。她夜半里的几声咳嗽,基本上等于我的一夜难眠。
外孙女生病,姥姥姥爷深深牵挂着。一日,他们特意去家附近的大型超市选购了新鲜的蔬果鱼肉送来,亲自掌勺,给孩子做些清淡可口的家常菜。小孩平日里最喜爱吃鱼,当热气腾腾的红烧黄花鱼端上桌时,她还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哇,是鱼,我最喜欢吃了。”
我惯例般洗净双手给孩子摘鱼刺,把一条鱼中肉质最肥美的部位放到她的盘子中,把连着鱼头和刺的部分留给自己,正如我小时候,妈妈对待我一样。原来有些情感确实是天性,也是自然而然的传承。
知名媒体人周轶君有一个观点,大概意思是说父母留给孩子最深的痕迹并不是理念和想法,而是生活中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比如喝什么样的咖啡,或者是煮菜的时候水要焯几遍等等。
终于明白,为何妈妈们都爱吃鱼头。
小孩居家养病的日子里,我和她爸尽最大可能多陪在她身边。恰巧那几日长春连续降雪,于是每天下楼玩雪便成了她最期盼的事情。穿上羽绒服、雪地靴,戴好手套、帽子,拿着玩雪的小工具,仅仅是在家楼下打打雪仗,或者扫扫车上的雪,都令她兴奋不已。
女儿一玩起雪来,也顾不上寒冷,哪怕是鼻尖冻得通红、甚至有鼻涕流出来,也丝毫不减弱兴致,任凭我们怎么催促她回家也不舍得走。有时她只是张开手掌,接住簌簌落下的白色雪花,仔细观察它们的不同模样,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叹,连连给我们描述雪花的样子,兴之所至,居然还创作了几句“打油诗”——
“下雪了,下雪了,我们去南湖;
下雪了,下雪了,玩冰玩雪真快乐。”
与其说这是雪的魔力,毋宁说这是她的天赋呢!
我们居住的小区与孩子的学校仅有一个铁栅栏之隔,多日因病未能上学,女儿眼巴巴地看着栅栏那侧“小豆包”们在操场上打雪仗、攒雪球、堆雪人,虽然嘴上没说,想必她应该也很想加入其中。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吉林人,冰天雪地,对于我来说再熟悉不过。童年时期,与三五伙伴在寒风中堆雪人、抽冰猴、打“出溜滑”;读书时期,学校专门开设滑冰课、滑雪课,虽然大家水平参差,但至少都能上冰上雪比划两下。爱雪,深深刻在每个东北人的基因里。
综艺节目《毛雪汪》中,主持人李雪琴跟嘉宾们交流时曾说,“东北的冬天是有味道的”。看到此处,屏幕前的我疯狂点头,雪后一丝凛冽夹杂清甜的味道仿佛瞬间袭来。鹅毛大雪泡温泉,童话世界赏雾凇,林海雪原滑野雪,坚冰之上捕大鱼,冰雪之乐,怎不令人心动?
前几年因工作关系,我几乎走遍了吉林省知名的滑雪场、雪村,见证了它们从萌芽到崛起,从“小众”到热门旅游地的惊人变化。得天独厚的冰雪资源吸引越来越多的国内外游客来到吉林赏冰雪之姿、品冰雪之韵、享冰雪之乐,助力吉林把“冷资源”变成“热产业”。不少从事相关职业的百姓更是赚得盆满钵满,白雪实实在在地换成了沉甸甸的“白银”,酷寒中吉林旅游焕发勃勃生机。
深夜,窗外又下起了雪,在路灯的映射下,肆意飞舞的雪花显得愈发剔透。关灯休息前,照例去孩子房间把她踢掉的被子重新盖上。她睡得很香很甜,没有被吵醒。
雪花温柔,温柔的日常里,我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