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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版:流行阵线

风雪奇幻四方顶

王宇 文/摄

四方顶的雪,来得总是轰轰烈烈。

风雪来临之前,天阴沉沉的。山上常绿的云杉在冰冷的云层下耸立,肃穆而坚定;斜坡上的榆树早就失了色彩,没留下半片叶子;放眼望去,远处同样是一片泛着褐色的黑黝黝,沉闷而压抑。

站在海拔1233米高的山上,北风呜呜地刮着,感觉无论你穿多厚,那风都能“嗖”地一下灌进你的衣服。过了不知多久,雪终于下起来了。大团大团的雪花追随北风而来,在“冲锋号”的召唤下,它们有点身不由己,不再像往日那般柔美翩翩,而是略带了一丝慌乱。北风不断咆哮着,雪花们这回听懂了指挥,赶紧加大了力度,用最快的速度奔跑。很快,形成了雪花军团,风助雪势,雪借风威,一场漫天大雪铺天盖地而来。

四方顶的冬天就是这样的性格,荒芜中有意境,萧瑟中有热情,凛冽中还有你想象不到的气势磅礴。

大雪过后,天与云与山,上下皆白,如梦似幻。遥望四方顶,恰似一条雪龙蜿蜒着奔向山脊,此时,才感觉到它与其“长白山龙岗山脉余脉”的地理位置无比契合。雪掩盖了整个森林的地面,找不到一条路。那些雪调皮地在树桩上筑起了圆锥形或椭圆形的尖堆,再经寒风吹拂,构成了流畅的线条,变得格外平滑、柔美。

早已褪去叶子的落叶松仍然笔直地站在雪地里,就像停在入港处船舶的桅杆,卷起的船帆已结冰冻实,覆满冰雪。浓密的青松上面也覆盖了厚厚的白雪,微风吹来,露出些许绿意。阳光照耀下,松枝上的小冰柱在闪闪发光,整个松树像极了经过装饰的圣诞树,特别惹人喜爱。

横卧地面的老树和纠结牵缠的枯枝上面的积雪奇形怪状,仔细端详,就会发现它们有的像巨蟒出世,有的像神龙献瑞,有的像蜥蜴昂首,有的像海豚望月……这里简直就是精灵的城堡,童话的王国。

正当我浮想联翩之际,突然眼前一晃,感觉远处林中有什么东西从树后蹿出来,到底是什么动物呢?我起了好奇心,看它那轻盈地一跳,可见不是个笨拙的。正在我纳闷之际,那动物竟然朝着这个方向跑来。近了,更近了,一只,两只,三只……原来是一群幼小的梅花鹿精灵般跳跃着,在林中时隐时现,最后竟然绕过一棵棵树向我们跑来。它们并不怕我们,这里是它们的天地。它们一会儿舔舔鼻子,一会儿晃晃耳朵,一会儿摇摇尾巴,在这里尽情地撒着欢儿,在雪地上踏出一个个分开的树叶般的蹄印,好看极了。无论是跳跃还是沉静,它们的每一个动态和姿势都那么优雅迷人,就连望向我们的眼神也是那么明亮清澈,纯真善良,在雪地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我们迅速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咔咔”地拍摄着眼前珍贵的画面。不光拍可爱的鹿,还要拍巍峨的山,奇美的树,圣洁的雪,当然还有可遇不可求的雾凇。晶莹剔透的冰晶挂满树梢,宛若将群峰蒙上了一层玲珑的珠帘。风起,水晶帘动,琮铮作响。嶙峋的怪石、高大的枯木在雾凇中幻化出万千姿态,让人不由得暗自猜测,到底是哪位神仙在酒酣之际挥毫泼墨,妙手偶得了这样一幅银装素裹的画卷?

画卷悠长,大到广袤的旷野,幽静的森林,奇崛的枯木,小到惊起的飞鸟,纤微的草茎,晶莹的雪花。繁而不乱,长而不冗,段落分明。诗意而唯美,大气且从容,既有《千里江山图》的宏大气魄,又有《富春山居图》的笔墨意蕴。疏密、繁简、动静、聚散等画面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不仅让人领略到丹青之妙,油然生出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赞叹,而且会让每个看到这幅画卷的人也萌生了入画的心思:好想成为四方顶上的一朵云,一片雪,哪怕只是画中的一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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