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开始,小雨一直淅淅沥沥,天空被薄纱般的雾气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花草的清香。
为了去看弟弟,我们驾车钻进了雨雾之中。起初雨不大,雨丝也不密,斜斜地飘向车子,仿佛有意和我们打着招呼,柔柔的。可后来雨点密了,急了,噼噼啪啪地敲击着车顶,像极了一曲打击乐,虽不悦耳,但也不令人讨厌。路上车不多,车跑得轻松,人也深感惬意。
宽阔的公路两旁,树木已穿起新装,似乎只在一夜之间,便萌芽抽叶,并已蓄满了生长的力量。沿着前行的方向看去,一树一树的鹅黄夹杂在一棵一棵的翠绿当中,极有层次,极有韵致。再加上嫩绿与苍翠交织,柔美与刚毅并存,在雨雾的背景下,宛如一首朦胧诗,又似一幅水墨画,使春天的韵味愈发浓郁。
就这样悠然前行,当车开上长长的饮马河大桥,突然被雨雾中的饮马河惊艳了双眼。
站在桥上纵目而望,向南,向北,水面一望无际,茫茫地与天相接。水中凸起的“绿岛”,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星罗棋布,将水面切割成极不规则的各种形状,一块块闪着蓝莹莹的波光。面对这特别的景致,你不能不惊叹于大自然的妙笔神工,它用绿与蓝,在这片水域勾勒出与众不同的画卷。说是河,却看不见浩荡的水流,而且间杂着那么多“小岛”,所以我更愿意叫它沼泽。说是沼泽,它的蓄水量又很大。雨雾中,它正敞开胸怀,快乐地承接着这场“贵如油”的春雨,它在雨雾中舒展腰身,积极地为两岸广阔的农田灌溉和城市用水积蓄能量。虽然它寂寞了一个冬天,但它不会忘记那是自己的使命。
此时,饮马河边一片葱茏,绿幽幽的河堤,清清的河水,走在这里,顿感神清气爽,思绪也变得宁静而悠远。
相传清乾隆皇帝东巡,走马阅边,行至下九台西南时,他的坐骑长嘶不驯。待乾隆下马,马便脱缰而去,乾隆追踪寻找,却见那马正在河边饮水,安详而温顺。乾隆召当地一老者询问河的名字,老者说:“此河从南向北流,人们都叫它‘南北河’。”乾隆略加思忖说:“不如就叫它‘饮马河吧’。”从此,这条河有了皇帝赐予的名字——饮马河。
有关饮马河的传说有很多版本,但无论哪一种,也无论是传说还是史实,都无须考证。因为我们可以从其名字感知河水的清澈纯净,也可以从这些历史传说和动人故事的背后,感知对这里优美环境的赞美,这就够了。可谓:雨润芳草杏花开,饮马河畔鸥鹭白。
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弟弟工作的地方——施家水电站。弟弟笑着出来迎接我们,我迫不及待地询问起饮马河的有关情况。他说:饮马河是松花江上游的支流,发源于磐石市驿马乡呼兰岭,流经磐石、双阳、永吉、九台、德惠、农安六县(市),至农安县靠山镇以北约15公里汇入松花江。主要支流有伊通河、雾开河、双阳河等。饮马河流经长春腹地,水质好,水量丰沛。
他说,他们的工作就是监测饮马河水位,及时开关坝顶那一大排水泵、水闸,及时疏导泄洪,防旱排涝,以确保饮马河两岸人民群众生产生活的安全。另外,饮马河以及最大支流伊通河是长春市的母亲河和生命河,多年来为长春市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水资源支撑和水生态保障。因此,保证水源地的水质,确保输送到城市的用水安全,便成为他们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饮马河两岸,像这样的水电站有好几处。
是啊,这里的工作人员,远离城市的喧嚣,离群索居,越是雨季越是昼夜繁忙,甚至风餐露宿……由于长期处于潮湿的环境之下,很多人都患有风湿病。弟弟这段时间腰疼得厉害,却仍然忙碌在一线。现在虽然还没到雨季,但各种设备正在全面检修,一台电机,一个轴承,哪怕一颗螺丝钉,都必须严格检查,不允许有一点点疏忽,更不可以出现任何纰漏。今天来看看他,给他带点水果和药品,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帮他做的。他不能常回来和大家团聚,那么我们只好来看看他,也好让他安心工作,毕竟工作性质特殊,水源地有多重要,他的责任就有多重大!
我站在施家水电站坝顶极目远眺,雨雾中的饮马河始终望不到尽头,即使雨停了,天也微微放晴,远方依然曚昽,似有雾气缥缈,我想这不仅与天气有关,更因为它的辽阔,苍远。看着四周天水一色,也愈加感到自然的神奇与伟大……
“快看,小岛上白色的是什么?”我指着远处的白点嚷起来。弟弟笑着说:“姐,那是水鸟啊。”“哦,是啊,水中还能有什么,那应该是白鹭,看我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我自嘲地说。说话间,鸟儿飞起来了,一只,两只,三只,五只……然后便看见一行白鹭,鸣叫着向遥远的天际飞去,打破了这片宁静,也从而让这里有了生机与活力。
弟弟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有很多种鸟儿会陆陆续续来这里安家,繁衍后代。每天天刚亮,便会听到各种鸟儿的叫声,高中低音,粗细嗓门,都有,像一曲永不疲倦的混声大合唱。他有早起的习惯,并喜欢站在坝上一边听鸟儿歌唱,一边迎接朝阳初升,常常沉醉其间,看到各种鸟儿起起落落,黑的,白的,花的,灰的,还有红的,绿的……如果说这里是鸟儿的天堂,一点也不夸张。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睛是发光的,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我听着,想着,如果我是一只鸟儿,也一定会选择来这里安家,这里水草丰茂,这里物产富饶,安静祥和,这里还有自由翱翔的寥廓天空……
其实,很早以前带学生去星星哨水库一日游时,曾从这里路过,也便对这一望无际且有些神秘的水草地有了最初印象。今天虽然算不得专程而来,但毕竟在这儿停留,也才有机会走近饮马河,也才得以领略饮马河雨雾中的模样。它的美,它的辽阔,它一路流淌一路奉献的精神,已然随着不竭的河水,汩汩流进了心里。
雨雾中的饮马河,山色空蒙,仙云缥缈,如梦似幻,湿意纵横,诗意也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