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五千年的中华文明,留下了浩若繁星的文化瑰宝。而保存、记录、传承这些瑰宝的技艺,则是留藏文明的“匠人力量”。
在收藏了大量古籍善本、金石文献等可移动文物的吉林大学图书馆里,就有这样一群匠人,他们以妙手补千年,代代传承的技艺,将一部部历经岁月洗礼的残损古籍最大限度地修复还原,让历史重现于世人面前。
今年55岁的张奇,是馆内目前最资深的古籍修复师。从事相关工作25年来,他已参与修复古籍100多部。对于古籍修复,张奇有着自己的理解,他认为,古籍修复师的责任不仅是修复古籍的损伤,更要在最大程度恢复原貌的同时,保留原有的历史痕迹和风貌。“修复是一个问病就诊的过程,每件文物都有不同的修复方式,我们就像是文物的医生,给它看病要对症下药,然后让它延续生命。”张奇说。
最近,张奇正忙着修复从清代流传下来损毁比较严重的孤本《王氏宗谱》,这本古籍几乎没有完好的页面,需要非常小心地翻开,每片掉落下的碎片都要仔细进行标注,再在背面进行修复,然后调配纸浆把缺失的地方进行一一修补。
岁月流转、书缺有间,古籍修复师能凭借一双妙手,让沉睡的历史再现光彩,但这个过程中则充满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漫长和艰辛。
古籍修复师张华从事相关工作已经10多年了。在古籍修复部里,她的面前正放着一本清朝光绪年间的古籍,泛黄的书页千疮百孔,老化和虫蛀情况都十分严重。打开无影灯、拿起小刀和镊子……张华屏住呼吸,小心查看眼前的“伤口”,一个个米粒大小的地方就需要她花费大量的精力,但她的手却一如寻常的稳。“慢工才能出细活,一点儿也急不得。”张华说。
清点、配纸、标页码、补洞、溜口、喷水、压平、折叶、剪齐、锤平、压实、上纸捻、护页、封皮、打眼、定线、贴书签……古籍修复工序精细且复杂,十几道工序下来,修复一本古籍短则几天,长则数月,看似烦闷的过程,张华却甘之如饴。
“很多人觉得修复古籍是枯燥且机械的,但这其实也是一个需要动脑筋的工作。”张华回忆,她印象最深的一次修复工作,是处理一本民国二十年排印的《工段营造录》。这本书酸化非常严重,很多页已经是碎片状态,她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好向国家图书馆的老师求助。最后在老师的建议下,她用薄绵纸从正面加固以后再分解,就像给骨折病人打钢板一样,修复一页就需要花费两天时间。张华表示,想要做好古籍修复,除了扎实的理论学习,最主要的是动手实践,因为每件古籍的“病症”不一样,纸张情况也不一样,“总而言之,必须谨慎,想好了再动手,尽量做到最少干预,避免对古籍造成再次伤害。”
吉林大学图书馆是省内少数几个开展古籍修复工作的单位之一,是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共收藏40余万册古籍文献,其中,古籍善本6000部,121部入选《国家珍贵古籍名录》。
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吉大古籍修复工作岗位一直有人坚守,从未间断,这在国内高校图书馆都是十分罕见的。目前,馆内共有3名专职古籍修复师,均参加了由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组织的古籍修复初级、高级班培训,成为新时代古籍修复师中的佼佼者。为了加强修复人才队伍的梯队建设,图书馆还先后派出两名馆员参加由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举办的古籍修复专业培训班,他们也将成为吉大古籍修复的新生力量。
几十年来,吉大图书馆一直有计划地进行馆藏古籍破损调查,有针对性地制定修复计划,优先针对利用率较高的东北地方文献进行修复,经过努力,目前破损方志已基本修复完成。近十年,修复古籍约2万页,并在古籍修复规范化管理和服务效益社会化方面进行了诸多尝试,建立古籍修复档案,使古籍修复工作逐步向规范化、科学化发展。还与吉林省方志馆建立横向修复项目,为其提供破损古籍的修复服务,使古籍修复技艺走出校门,服务社会。
此外,古籍数字化已经列入吉大图书馆的重点工作。“我们正在积极筹建‘智能纸质文物实验室’和‘中华传统文化教学体验基地’,进一步推进古籍修复技艺的弘扬和发展。”古籍部主任王丽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