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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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悠悠豆包香

高峰

闲翻手机,一条粘豆包的抖音吸引了我。又要过年了?不,刚立冬还远着呢。不过,粘豆包仿佛是个酸甜的字眼,不由得唤起了我童年时的许多回忆……

孩提时,家住偏僻的农村。经常在冬天,饿了就跑到仓子里,掏出个冻豆包就啃起来。那还挂着白霜的冻豆包,锋利的牙齿啃过,仅留下两道白印儿,入嘴虽是些冻屑,可进入口腔却也丝丝缕缕的甜,一时成为饱腹的暖意。

那时,一进腊月门儿,天更加冷了,雪似乎也多起来。这个时候,孩子们对淘米蒸豆包便是个热切的盼望——早晨,窗玻璃上挂满了窗花,屋里还冷着呢!妈妈、姑姑和婶子们便团团坐在炕上,有说有笑地开始包豆包了。那金黄的豆包皮,紫红色的豆馅泛着细细的星儿。刚出锅,趁热吃上一个,满口糯糯的、甜甜的,一种直达心底的幸福感。

每年蒸豆包,爸爸都是火头军,他在厨房负责蒸。装满锅,盖好木锅盖,便填柴架火,红红的火光,映红了爸爸的脸。外面哈气成霜,屋内热气腾腾,一会的工夫,爸爸就把一锅热腾腾的豆包蒸好了。趁还没出锅,爸爸赶紧把上锅蒸好的那帘子豆包端到仓房里,用一把小木镪刀,把黏连的豆包切开,等它冻实了,再倒进干干净净的大缸里,这是年前和整个正月里,一家人不舍的吃食。

童年时,我家也和其他乡亲一样,生活都十分困难。淘米蒸豆包,不但是一家人生活的改善,它还是亲情的链接,第一锅豆包,总要先送给一年来帮助过我家的亲戚和左邻右舍的爷爷奶奶尝。小时候由爸爸送,待我上小学了,每年都由我来送,一盘新出锅的豆包粘连着我家多少亲情。

说粘豆包,还有一事让我至今不忘。记得有一次,我和邻居家的孩子玩捉迷藏,轮到我藏他找的时候,我就跑到仓子里,顺手拿了个豆包后,便藏进豆包缸旁边的囤子里。在那里一边啃冻豆包,一边等他找。只听他进来了,却没找到。等了半晌,我却不知不觉睡着了。吃晚饭时,妈妈见我没回来,就去小伙伴家找。他告诉妈妈,说我进仓房再也没出来。妈妈到家,进仓房转了一圈也不见我,偶然掀开大囤子,见我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啃完的冻豆包。

豆包好吃,可制作上却用尽了爸妈的心思。单说那豆包皮,要选上好的大黄米,去除杂质,要在头天晚饭后,把大黄米放进盛水的缸里,人们把这种法子叫“浆米”。第二天一大早,就用笊篱捞出来,放在炕桌上的秫秸盖帘上沥水,沥好水就去屯里的打米厂磨面去了。也因大黄米粘度大,磨面时还要掺一些苞米碴,这样的豆包面皮颜色金黄,筋道好吃。

黄米面磨好后,爸妈就开始发面。至今还记得妈妈发黄米面时,总要先炒一部分黄米面,然后把炒好的面,再跟其他的面一起和,放在热炕头,盖上大棉被来发酵。忙完发面的事儿,妈妈就要烀豆包馅了,挑上好的红小豆或者红芸豆,洗净后放进锅里煮,这时可以放点白糖或者糖精,等到豆子熟了,再用豆杵子在锅里捣碎,趁热攥成乒乓球大小的球。妈妈把那攥好的豆包馅,一盆盆都摆在柜盖上,趁他俩不注意,我便偷吃两个,凉丝丝儿可好吃了!

豆包蒸好后,爸爸总是把冻好的豆包放在仓房的大缸里,盖上盖,再用石块或者砖头压上,防止老鼠偷吃。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天早上熥上几个,烫点水饭,一碟小咸菜,便是一家人的早餐了。那时,豆包还是我的零食,虽说是零食,可也不随便吃,要吃得经妈妈允许,因为那时候家里不富裕,糜子种的也不多,豆包便显得尤为金贵。

粘豆包除了熥着吃,还可以煎着吃。煎豆包,首先要把冻豆包熥热后,用手沾点凉水压扁,在锅里放点油,煎着吃,煎豆包蘸白糖,那真好吃极了,但煎吃的时候太少了,妈妈舍不得那油。豆包还可烧着吃呢!那时农家都吃两顿饭,吃完晚饭在外面跑累了,回来就饿得慌。回屋后除了在炉盖子烙土豆片、爆爆米花外,再就是趁炉火未灭,把豆包埋在火里烧,十来分钟,豆包就烧好了,外皮被烧成一层焦黄的锅巴,那真特好吃。如今,豆包已不再是我家年节餐桌上的主食了,偶尔作为零嘴,呼之即来。

豆包,饱含了我许多感念。由主食到点心,让我见证了家乡的变化。如今,乡亲们都已过上了小康生活,这载满故事的粘豆包,却成了每个人不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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