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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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瓠子闲谈

□李 晋

入夏后,瓠子出现的概率多了起来,用之做汤,清鲜怡人,故有人将之称为“汤瓠子”。

周作人所写的《瓠子汤》是把去皮切片的瓠子同笋干等物煮了加酱油。而我家乡的瓠子汤是不放酱油的,瓠子清炒后,加水,丢一把虾皮,劈一块豆腐,水开后就能闻到清香。瓠子汤和丝瓜汤有些仿佛,乳白中透着微黄,搁在盘中的瓠子叠合在一起,淡淡的青白中似乎飘荡着山野的清凉气,极像一幅简淡的浅绛山水团扇。瓠子汤冷了,口感也无影响。幼时我极爱吃瓠子汤,喜欢瓠子清鲜滑嫩的口感,但大人总不让多吃,说瓠子是发物,吃多了身上要长疙瘩。

古人对瓠子和葫芦如何分辨很含糊,宋人陆佃《埤雅》中说“长而瘦上曰瓠,短颈大腹曰匏”,这个说法不靠谱,曾有邻人送我一只匏(葫芦),其却是体长腹小,摇晃时其肚中籽粒嗡嗡作响。以形区分两种不同的葫芦科植物,缺乏科学论据。

瓠子的实用性不如葫芦,葫芦经艺术加工后称作匏器,价值倍增。吾乡王氏家族旧藏一珍贵的匏器,为其先祖、明嘉靖人王敬在祖坟处所得,王敬以为吉兆,将之做成盛酒的用具,称为匏尊,代代相传。瓠子虽是餐间物,但也绝非俗品,清人褚人获所编笔记小说集定名《坚瓠集》,学者朱万章把画史论著命名为《嘉瓠集》,皆让瓠子有了风雅气。

瓠子色淡绿,细长如法棍面包,以嫩者味最佳,嫩者上附绒毛,皮刨下来后可佐椒丝同炒。上海人喜将瓠子用海虾米清炒,定名为“开洋夜开花”。“开洋”是海虾米别称,意思它易捕捞,船开到海洋上就有了;“夜开花”是根据瓠子夜间开花的特性而取的名字。

瓠子在宋代林洪《山家清供》中可制“假煎肉”。我没吃过“假煎肉”,不过吃过瓠子做的真煎肉,去瓤的瓠子切段,塞入肉泥,油煎后红烧,吸进肉味的瓠子油润糯软,滋味尚可,但清香气却被油脂气取代,失去本色,不是我所欣赏的烹饪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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