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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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版:东北风

乡音不改的“三丫”

孙 超

讲个一位大姐的真实故事。

这位大姐,1952年出生在公主岭市秦家屯镇大榆树屯。多年后,一位老诗人曾说她“像一株婆婆丁,在田野里生长。”大姐幼时没有大号,邻里叫她三丫。9岁那年,她背起了书包。谁也没想到,这个不为人注意的三丫,在学校里竟是一路成绩优异。

优秀而勤快的三丫被太阳晒得黑黑的。人们发现,稍有闲暇,黑三丫就往邻家跑,够奔人家糊在墙上的报纸。那时,自己家墙上那些发黄的旧报纸,她已经反反复复看过多遍,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别人家墙上的报纸,对三丫来说都是新的。有喜欢的,她还拿出纸笔往下抄。小段的好抄,大块文章一时半会儿抄不完,主人就说:哎呀,费那劲干啥,把它抠下来。说着不是找剪子就是拎把菜刀,问明白要哪块,就帮着往下抠。报纸直接糊在墙上的,只要把四周断开,一掀就下来,只是背面粘点土粒。抠完一块,他们就拎着剪子或者菜刀问还抠哪儿?直到三丫说可以了。

去年,三丫回农村,一位大嫂见到她,提起当年抠报纸的事,问她还记得吗?她说怎么能忘了呢?父老乡亲为了满足她一个毛丫头的喜爱,不惜让自家裱糊完整的墙变得千疮百孔,正是大家的激励,才让她有了今天的长进。

这个三丫,就是栾淑芳。

栾大姐是四平市戏剧创作室一级编剧。她随和、亲切,喜欢体验生活,常回老家看看。乡亲们围在这位自己的作家身边,讲马呀牛啊,讲致富啊,各种趣事。

曾经,栾大姐初中毕业后,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因为能干,十里八村都知道大榆树有个小三丫,一年挣3000多个工分。那时,大姐的弟弟年龄小,上趟子的活儿都是大姐干。秋天抹房子,大姐又是和泥又是往房上甩泥,又是爬上房顶亲自操持泥板子。脱土坯是男劳力干的重活,大姐一个姑娘家,泥和好了,人累瘫了,土坯脱不动了,坐下来抹眼泪,再起来接着干。

就这样,倔强的大姐成为村里有史以来唯一的女队长,后来被推荐为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又成为村里出来的唯一的女作家。

大姐中学毕业后,灵感忽至,写下剧本《小护青员》,从此走上剧作家之路。

大姐的《小护青员》这出戏,很多老人都听过。幕布拉开,英姿勃发的小青边舞边唱,开心活泼,把观众引进一幅生机勃勃的美好画面,大姐把小青和二嫂对护青保苗的意义认识,放到一个有趣味、有人情的艺术氛围中,深刻地揭示了少年儿童内心世界的单纯与美好。《小护青员》丰富生动的内容、发人深思的寓意,滋润着观众的心田,那些美好的情趣,让观众坐得住、看得懂、感兴趣。

当年,《小护青员》这个作品有上百家剧团演出,后来又获吉林省政府奖,再后来,栾淑芳大姐先后发表了《主任的家事》《县长来了》《山路幽幽》《朋友》《无奈人生》《奶奶的幸福》等三十多部作品。

曾有评论家这样说:“如果说作家初踏文坛,还只不过是凭直感写故事,第二创作阶段尚且涉世不深,到了第三阶段写《山路幽幽》时,作家则冷静凝思,看取社会人生,用幽默而委婉的颇似素描式的淡淡笔墨,勾勒出人的本质、本性和充满矛盾的轮廓。这是作家增强了艺术感觉之后走向成熟的第一步。”为了写出有生活气息的作品,栾淑芳在新婚不久,就毅然去农村兼职。有了孩子之后,在带孩子写剧本之间屡屡发生冲突,为了创作,她又不得不把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到农村老家去。送走了,哭一场。写出一稿,有了成果,笑了,再把孩子接回来。再改稿时,又得送走,再哭一场。就这样,送送接接,哭哭笑笑,栾淑芳经受着当作家与当母亲的双重甘苦。

往事如烟。如今,栾淑芳大姐精神矍铄,像往昔一样,感受生活、感受人生的渴望。当年的三丫、现在的大姐年近七旬了,她的剧作成就,是感受人生、深入生活而取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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