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一到七月,天气变得燥热起来,骄阳似火。几只喜鹊兴奋地在冰麦地旁边的杨树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吟唱着一首迎接丰收的开场曲,不厌其烦地提醒种植冰麦的农户们要动手收割了。是啊,成排成片望不到边的冰麦金黄金黄的,昂着头,挺着胸。当然收冰麦是等不得的。
种植户陶楠大姐清早走进金黄的冰麦地中间,俯下身子,感受着滚滚麦香从身旁飘过,情不自禁地把冰麦穗儿摊在手心,用细数剥离出的冰麦来判断年成的好坏,一粒粒数过后,便不住地自言自语:“丰收了,丰收了。”满足的目光漫向冰麦地,一副陶醉的模样。瞧,这不经意间,醉了村庄,也醉了在冰麦地里忙碌的农户们,好一派恬适的麦田风光!陶大姐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儿时的麦田秋收画面也在眼前浮动——
麦收时节,家里种植的是普通小麦,爷爷身着灰衫褂,头戴草帽,牵着那头犟毛驴在石碾磨坊来来回回碾压着麦粒,那也填不饱全家人的辘辘饥肠。母亲总是起早备好各样东西:磨好的镰刀、擦汗的毛巾、结实的草帽等。把东西放在地头一棵大杨树下后,我在地头随手薅两根苣荬菜,一根嚼在嘴里,这味道真苦涩哦。也有乡亲邻居来帮忙,把每天割下来的麦子,拉到场院上,用石磙子一遍遍地碾压出来麦粒,扬好,装袋,才能进家仓房里。
这个时节,孩子们快乐着,也跟着忙碌着。抢收麦子的体力活大人们来干,而捡麦子,则是很多孩子愿意做的事情。大人们在麦田地挥汗如雨的勤劳感染了孩子们,懂得了“粒粒皆辛苦”“颗粒归仓”的道理。
家人都埋头于麦田,收割了一片,自己也要开始拿起镰刀试试。没割一会儿,便让镰刀与裤子来了“亲密”接触,险些“亲”到小腿,裤子被破了一个口子。母亲距离我有一百米,忽然回过头看见我停下来,母亲的心思永远都是细腻的。她马上往回小跑,到了我面前,并没有训斥,“小楠你还小不用你干,赶紧回家看书写作业去吧,多不小心啊,伤着你我可怎么办?”“这回不会了,我知道该怎么割了,我割一小绺,您和父亲就少割了。”我再次抓起麦秆,弯下腰,顺势割了一把,这样重复的动作没有“伤”到自己,母亲无奈地朝前面走去。抬头看着远处的母亲:母亲几乎一直弯着腰,镰刀前伸,便借势割下一大绺,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后的麦捆上,那娴熟的割麦手法,让我恨自己还小,如果大了些,就能帮母亲分担更多些了啊。回过神儿,我瞅着眼前的麦子,尝试把母亲的割麦动作在脑海里缓速回放,可弯下腰“演练”时,顿感自己的愚钝,一时半会儿是跟母亲的操作差之十万八千里啊。顿感焦急又汗流浃背了,割、再割、就是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恍然间,昔日的农耕场景一去不复返了。
陶大姐现如今和百余户农户一起与某农业基地签约种植了千亩冰麦,寒冷的三月就开始种植在带冰碴的盐碱地土地上了,四月全部覆盖地面,经过五月的野草生长相伴,这个七月时节就进行收割了。收割自然不是原始的镰刀弯腰收割,取而代之的是大型收麦机收割。基地是依托“智慧农业管理系统”对冰麦的种植和生长进行自动化、智能化监测管理,真正做到“粗粮的营养,细粮的品味。”
又是一年冰麦丰收季,轰隆隆大型收割机驶进了地头,不到一小时,把陶大姐家的冰麦地里的冰麦就收完了。杨树上的那两只喜鹊也跟着唱着,这是冰麦耐得住天寒地冻与骄阳似火,经过漫长的期待悄然吐穗,把身子撑满的时候。在这个时节,粒粒冰麦回报挺着坚实脊梁的陶大姐,以及和她一样默默耕耘在这片热土的人们!她的脸上露出了丰收的喜悦笑容,她笑得是真甜,其他农户脸上的笑容也是一样的,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