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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北国早秋

易 玲

在北方生活多年,我深爱北国早秋。早秋不似夏日那么炎热,不似深秋那么肃杀,而是气候宜人的,是蔬果盈仓的,早秋的花叶是会色彩魔术的,早秋的山野是五彩斑斓的。

,天朗气清。刚一立秋,秋便认认真真地上岗了,天气一天凉似一天,早晚温差变大,夏日浓稠溽热的空气不再,代之以清爽、清朗。白天,天空比夏天高远,云彩比夏天简约,要么碧空明净万里无云,要么天高云淡丝丝缕缕,要么浮云朵朵安静悠闲。因为少了云翳的过滤,秋夜的月亮也更为皎洁,更为醒目,清光团团,银辉缕缕。在这样的夜晚,各种虫儿的吟唱声也似乎变得清越、清亮了。

北国早秋,蔬果丰收。这时节逛早市是最幸福不过的事了,茄子、豆角、玉米、西红柿等,堆成了紫的、绿的、黄的、红的小山,琳琅缤纷,养眼养胃。桃子、李子、葡萄、菇娘等,都带着新鲜浓郁的果香,深嗅一口,口舌生津。各个品种的玉米棒,甜的脆的黏的白的紫的彩的,带着叶带着须带着秋露,在地垫上或小货车车厢里堆着叫卖。还有新上市的大米,新收的秋木耳,新采摘的松子、榛子等坚果……此时的大地无比慷慨,把一切最好的都馈赠给人们。

北国早秋,花开遍野。这正是花海畅游赏玩的时节。湖面上,荷花还没有凋残,仍婷婷袅袅立于荷塘间,撩动绿色的裙摆,清波照影。山坡地,波斯菊高瘦的花秆随风摇曳,白的、粉的、红的花朵迎风起舞。小区里,紫玉簪也开得正好,一支支紫色的花穗从挨挨挤挤的阔大绿叶间高高斜挑出来,像美人绿鬓间斜插的一支支紫花玉簪,摇曳生姿。就连狗尾巴草弯弯的绿色毛穗都渐渐变成了褐黄色、米白色、紫红色,采一把握在手里,并不比花逊色。

北国早秋,叶比花娇。各种树木的叶子虽然不再像春日那样鲜嫩,不再像夏日那样饱满,而是一点点失去水分,失去光泽和厚度,色彩却逐渐斑斓丰富起来。若是宏观一片片树林,你会不由得想起学过的那些古诗文名句,想起“晓来谁染霜林醉”,想起“层林尽染”。是的,就是“醉”的晕红酡颜,就是“染”的变化万千。若是微观一片片树叶,你会发现真的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大自然是最好的调色师,每一片树叶的着色过程都是那么巧妙。它们变黄变红变褐的进程是不同步的,有的先从绿叶边缘镶上一圈花边似的黄色,有的从叶柄到叶间一点点晕染变色,有的沿着叶脉附近丝丝缕缕地变色,有的斑斑点点步步为营地变色,还有的以叶梗为对称轴一半一半变色。此时树叶只是偶尔飘落一片,慢动作似地悠悠打着旋儿往下翩舞。但“一叶知秋”,捡起一片落叶当书签,便是捡起了最早的秋意。

郁达夫说,南国之秋,色彩不浓,回味不永。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是的,赏秋要到北国。北国早秋,秋的颜色与气味,秋的意境与姿态,让人欣赏不够,享用不尽。

北国早秋,有“晴空一鹤排云上”,有“白云红叶两悠悠”,有“天阶夜色凉如水”,有“桂魄初生秋露微”。

北国早秋,天空是邈远的,空气是爽朗的,瓜果是丰腴的,餐桌是丰盛的,草木是多彩的,心情是熨帖的。

北国早秋,是越酿越浓的酒,是越奏越欢的曲,是越开越艳的花,是越涂越绚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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