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9日,一个小生命在长春妇产医院诞生了。是个男孩,取名“六一”。
关于这个名字是怎么起的,只有起名人能说出其缘由,其他人也就别去考量了,考量也没什么意义。
“六一”出生我并没有在医院,而是留守在农村老家。那一天我屋里屋外地忙着烧屋子、喂鸡、喂狗……总之是干一些杂活。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视频的铃声响个不停。我便拿一片湿巾擦了擦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哇,一个被小红被包着的小生命静静地躺在女儿怀里。头发很长也很黑,发丝并不蓬乱,一顺地向一边倒。脸颊白皙,嵌着一对弯眉和闭着的双眼外的睫毛,高起的鼻梁,看着他那憨睡的姿态,着实让人喜爱。
我望着刚见面的小外孙,心里在想:怎么还睡,见到姥爷也不打声招呼。
见他不理我,便把目光转向了女儿,问一些孩子的生日时辰,女儿的身体怎么样……与女儿相聊时还时不时地看看女儿怀里的小生命。
突然,我发现“六一”把小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小手肉嘟嘟的也很白净,手指比较纤细,但不是很长。这倒很像我,我的手就不大。
可能女儿怕“六一”冷着吧,把他的小手轻轻地放回被子里。可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六一”的手掌很厚,拇指下边堆起的小肉团如同小丘。此时内心一喜,觉得这个孩子长大后一定是个壮汉。这是我喜欢的男人类型。
女儿也许身体很虚,还没等我看够“六一”就和我说:“先不聊了,以后再聊。”我就这样悻悻地关掉了视频。
其实在没有见到这个小生命之前,我是有偏见的。
记得有一次,朋友把外孙带到了单位。我便调侃说:“外甥是姥家的狗,吃完就走,外孙也应该如此吧。”同事看了看我笑着说:“你是没有外孙吧,等到你有了外孙就会改变观点了。”
我听后心里暗想,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傻,喜欢一个接不了自己户口本的外孙。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2021年5月。
这一天,女儿把“六一”从城里抱了回来,也是“六一”第一次上姥家。这次不是网上相见,而是实打实地见到“六一”。我从车上把“六一”从女儿怀里接过来,把他紧紧地抱在我胸前生怕掉在地上。说来很奇怪,“六一”看了看我不但没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也许是血缘关系吧。
此时的“六一”似乎长大了不少,肉乎乎的两只小手举了起来,一只放在我的脸上不停地抚摸,另一只手放在我的下巴上来回划拉着我的胡子。两只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我,猜想是在看我有什么表情吧。
此时我心里让这两只小手抚慰得暖暖的、痒痒的。
外孙就这样在乡下生活了,我也陪着他玩耍。笑的时候我觉得开心,哭的时候我就把心烦表情藏起来,把他哄到又笑了为止。
有一个星期天,天空晴朗,一丝云也没有。
“六一”姥姥在厨房忙活,我把窗下的电瓶车推出大门支在门前的路上,把“六一”放在车座与车把之间的踏板上,让他两只小手分别攥着后视镜的支架。我上了车,用双腿夹着“六一”,扭开钥匙门后握住把手,电瓶车就驮着我们俩不快不慢地前行。
不一会儿我就带外孙到了单位。单位绿化很好,有花有草,有松有柳,有蝶飞也有鸟鸣。外孙到了这里虽然步子不是很稳,但也快乐地游动起来。一会儿摸摸苍松,再望望枝头;一会儿跑进花池,再去拈蝶儿。
我掏出手机,让“六一”站在花池中间,不住地按下快门给“六一”留下一个个美好的回忆。
就这样我俩玩了很长时间,我看了看点儿,此时已近中午。知道“六一”也应该吃午饭和睡午觉了。于是还是用同样的方式把“六一”放在电瓶车上,爷俩离开了单位骑行在回家的路上。
阳光透过路旁白杨树稀疏的缝隙洒在水泥路上,一辆辆小轿车与我们擦肩而过。看看外孙愉悦的神态,我觉得来单位玩也就不枉此行了。
“六一”也许是顽皮,也许是学我驾驶电瓶车的样子,突然扭动起两个后视镜的支架,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车突然改变了方向冲向了路肩,路肩比水泥路面低很多,车马上要栽倒,我于是用一只手扯着“六一”的衣服把他放在车旁的路面上。“六一”倾倒的那一刻,电瓶车也倒在与“六一”反方向的路肩上,由于救“六一”心切,自己没有闪出身来,一只脚被电瓶车重重地砸在车底下。此时我抬起头看了看“六一”,“六一”并没有哭,而是挪动着不稳的两条小腿来到车前,只见他伸出双手抬着前轮,白净的脸蛋儿此时变得通红,虽然车没有一丝一毫翘起,但我知道孩子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抬一下,缓缓再抬,反复数次,汗从小脸上渗出。好像不把我从车下救出他就不会放弃。
看到孩子如此之举,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电瓶车从路肩爬起来。
“六一”看我站起来了,走到近前用两只小手搂着我的双腿,抬眼望着我。虽然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但从目光中我可以看出他是在安慰我。此时我才感觉到一个不满十八个月的孩子童心之真。我想起朋友和我说的:当你有了外孙你就会改变旧的观点了。我一把把“六一”抱在怀里,愈抱愈紧。“六一”又一次伸出小手抚摸着我湿润的眼眶,我的泪水也洇湿了他的手指。
我把车扶起,推到路面上,把“六一”又放到车上。这回是一步步推着车前行的,尽管是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