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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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秋渐深 雪初落

白石榴

长春,悄无声息地落了第一场雪,入夜翩然而来,晨起满目纯白。冬日使者未等立冬降临,便急不可待地敲响了秋的门扉。初雪,在秋季的尾声给一场声势浩大的北国秋之叙事,覆上了一丝清凉的白色浪漫……

雪花与落叶,在北国的深秋梦幻联袂,让五花颜色的吉林秋色在六角形的晶莹剔透里折射出别样的风情与韵致。秋日叙事还未落幕,冬日序曲已然蓄势待发。

秋来了,风打头阵,袅娜着身姿穿行于旷野、山林、湖海,吹出干爽的气息。于是贴地的草随风倒伏,点头欢迎着;低处的树摩挲着叶片,沙沙沙地热烈耳语着、期盼着;居高临下的大树消息最为灵通,早早地换上了秋喜爱的服装,用明黄、枫红、青橙、深橘改头换面,为秋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当第一片树叶乘着风告别枝头,飘落脚下,人们亲切地称呼其——秋的信使。而后,一片又一片,信使一次次不厌其烦、义无反顾地飞落脚边,木然的人们只轻描淡写地道一句,“一叶知秋”。最后,一树一树的枝叶簌簌飞落,来势汹涌,像蒲公英的种子挣脱而去,像抢食的鱼苗拱头摆尾,像少妇抖落的委屈倾囊而出。于是,后知后觉,原来这落叶是秋的请帖、秋的絮语、秋的挽留。

行走在秋天的小路上,树木将心事写满叶片,递送而来,期待着一个愿意驻足的人,倾听这一叶故事。奈何,行人总是步履匆匆,双手插兜,视而不见。漫长的等待让树逐渐失去耐心,于是,故事愈发幽怨,从一封封湿润明媚的信到一封封干瘪潦草的信。你看,那一地的落叶,是不是一日更比一日暗沉、枯萎。大概,得不到回应的结局总是心碎吧。如此,何不为一棵树停留,将那些凋零失色的枯叶踩碎,将红尘里的牵绊抛诸脑后,在秋的明媚里弯一次腰,捡拾一枚新鲜的故事,读一棵树的情诗,听一场秋风指挥、秋叶摇动的音乐会。

北方的秋越深越有韵味。郁达夫说,南国之秋色彩不浓,回味不永。让我想到了南京的梧桐大道,魁梧的树身高举着硕大的金色叶片,在高空交汇,形成了浪漫的金色穹顶,人从其下过似在画中游,仅仅梧桐一种便让南京城美出圈。而论说秋色,北国之秋当仁不让。

与南方秋之秀丽、温顺不同,北方之秋美在气势恢宏、雄美壮丽,漫山漫野、满目皆秋,盛大到让人词穷,感到天地之广阔,生命之须臾。北国之秋是斑斓错置的世界,是吐露生机的整齐划一。随着秋的进程发酵,色彩与光线的变换之下,蕴藏着一场轰轰烈烈的关于重生与离别的交锋。此种秋之意境、深味,唯有北方可以得见。

看,冷杉苍绿而毛茸茸的手掌托举着一绺绺白色的雪,而那满地的黄叶、红叶、枯叶,又是谁掉落的心事呢?秋天的雪是来去匆匆的过客,滴答滴答着从枝叶间溜走了,只给北国之秋留下未完待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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