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随着冰雪经济的不断升温,吉林的大秧歌、大冻梨、马拉爬犁忽然间火了起来,成了南方游客的“热宠”。这不,农历小年一过,我就接到了在广州工作的大侄子的电话,说他13岁的儿子、11岁的女儿,从电视上看到南方各地的孩子们放了寒假都飞往东北去旅游,也吵着闹着要来长春过年,说是要尝尝吉林的冻梨、猪肉炖粉条,要去莲花山滑雪,还要看原汁原味的东北大秧歌!一听说大宝、二宝要来,可把我和老伴乐坏了,跟这俩孩子好几年都没见面了,能不高兴嘛!接到电话,我告诉侄子,来吧,没问题,冻梨可劲造儿;要滑雪,净月潭、莲花山、庙香山、北大湖……场地多着呢,咱都去;要看原汁原味的东北大秧歌,更没问题了,我陪孩子们回我老家去看!准保他们看得满意、看得过瘾!
腊月二十八这天,我从龙嘉机场接回了两个小“广仔”大宝、二宝。到家就给他们换上了新买的羽绒服、棉手套,穿上了雪地棉鞋,眨眼之间,两个小“广仔”秒变地道的东北“小冻梨”!头几天,白天我领着他们在省城周边的净月潭、庙香山、莲花山滑雪场滑雪,还专门去了趟吉林市北大湖,让从未见过雪的小“广仔”过足了玩雪滑雪的瘾;晚上,又领着他们去了市内几家有名的串店,领略了什么叫真正的长春肉串,两个小“广仔”吃得那叫尽兴!
正月初五这天,我们一行四人又驱车百里,到我的故乡看秧歌汇演。我的老家在松花江左岸,是个拥有600多年历史的古镇。这里民风淳朴,文化底蕴深厚,尤其是这里的秧歌,在方圆百里都数一数二。
那天早上,天上飘着小清雪,空气格外清新。全镇17个村的秧歌队,都要抽签排序,轮番上阵,各显神通,扭出个高低。说的是交流汇演,实际上就是一场不排名次的比赛!哪个队扭得好,哪个队扭得差,看热闹的老百姓心里都有数。各村的秧歌队,一进入正月,就要紧锣密鼓地进行排练,为汇演做准备。这不,当天一大早,各村的秧歌队都忙了起来,有的人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忙着化妆、穿衣打扮。太阳刚冒红,就敲锣打鼓,吹着喇叭,坐着四轮拖拉机或东风大卡车,从四面八方向镇里赶来。只见镇中学的操场上红旗招展,人声鼎沸,看热闹的人脸上洋溢着喜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唠着过年嗑儿,卖麻糖的、卖糖葫芦的、卖葵花籽的、卖香烟的叫声不绝。“二踢脚”“小白鞭”时不时地不知从哪儿就冒出来一声,没有丝毫心理防备的大宝、二宝吓得一激灵。
9点,汇演开始了,第一个出场的是西槐队的秧歌队。这支队伍一出场,就以整齐的舞步、多变的队形,抓住了观众的眼球。先是以“龙摆尾”的队形出场,接着变成了“二龙吐须”,再下来就是“四角花”“编蒜瓣”“卷白菜”等等,如此多变的队形,令大宝、二宝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观众也是喝彩声不断。西槐队刚刚下场,靠江村队就上场了。这支秧歌队的绝活是耍手绢,各种颜色的手绢在他们手里,翻飞自如,飘忽不定,神秘莫测。他们玩出了片花、挽花、胸花、顶花、立花、立旋花、甩旋花、回旋花等高难度的手绢花技巧,如真如幻,似花似蝶,若火若云,在舞者的全身上下、左右前后、头顶、肩侧、肘旁、膝下、怀中、腰际、脊背、面庞到处闪耀开放,使整个秧歌场地呈现出翻飞飘逸的景象。尤其是那舞者向外抛出一丈多远后,又如魔术般回到手里的回旋花,更是妙不可言,看得两个小“广仔”目瞪口呆,直吐舌头,打心眼儿佩服极了!接下来的是蓝旗村的高跷队。踩高跷扭秧歌是蓝旗村的传统,是他们引以为豪的拿手活,因为全镇踩高跷的秧歌队也没几个,况且,别的队“踩寸子”(低的叫踩寸子)的多,踩“高跷”(高的叫踩高跷)的少,这也是值得他们骄傲的地方,因为踩高跷相对于踩寸子难度要大多了。走在队伍最前面武丑打扮、手持马鞭的汉子是全队的指挥,也叫头跷;紧跟他后面手持马鞭、武旦打扮的是二跷,头跷和二跷扮相英俊,一表人才;《打渔杀家》里的渔翁身穿戏装,白须飘拂,渔女年轻俊美,唇红齿白;令人捧腹的是那个“彩婆子”,也叫“老蒯”,身穿农村中常见的老太太衫,两个耳朵上挂着红辣椒;与彩婆子一副架的是一个扮相滑稽的老头儿,彩婆子和老头儿不时地相互逗趣儿,惹得观众乐不可支。这对“活宝”是整个队伍里不可或缺的角色。队伍里还有许仙、白蛇、青蛇、托塔李天王、孙悟空、猪八戒等戏曲人物,互相扭逗,双人对舞,不时出现一个又一个高潮。观众的叫好声、掌声与锣鼓唢呐声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派祥和欢乐的氛围。快到中午了,汇演接近尾声,大宝、二宝依然意犹未尽,直到曲终人散,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汇演场地。
回到省城,秧歌汇演现场那欢乐的唢呐声、出神入化的戏装打扮、翻飞百变的手绢翻花、如履平地的脚踏跷棍,无不给羊城来的两个小“广仔”大宝、二宝留下深刻印象。临上飞机时,大宝、二宝拉着我的手说:“爷爷,明年春节您再领我们去您老家看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