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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元宵节记忆

□何金福

小时候,元宵节吃不到元宵是挺寻常的事。

我们那儿是长白山脚下的小山沟,不产糯米,也不出产白糖,过正月十五从县城里买两斤元宵的,算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家。

记得那年正月里,轮到父亲他们小组四人给生产队往县里粮库送公粮。为了在粮库职工上班之前赶到,有时半夜就得起身,经过排队、验粮、过秤、领票、入库相关环节,当空荡荡的马车驶出县粮库时,早已过了晌午。父亲他们小组四人连续送公粮一周,当时生产队补助规定:每人每天送公粮补助三毛钱。与其说是补助,莫不如说是午饭钱。这一周,四人中谁也没有在城里吃过一次午饭。

这不,明天就是元宵节,马车暂时停在大车店里,父亲他们四人各自去商店里买元宵去了,父亲一下子买了四斤散装五仁元宵。买完后,父亲和另外三人坐上郭姨父赶着的马车回到了生产队。

正月十五早上,母亲小心翼翼地把四斤五仁元宵放到锅里煮熟,先给祖父和父亲各盛上热气腾腾的一大碗,说:“趁热吃了,凉了元宵馅凝上就不鲜了。”祖父边吃边称赞道:“这元宵好啊!皮儿薄馅儿多,味道正宗,太好吃了!”父亲在一旁不时应和着。

当母亲给我们五个孩子的元宵端上桌子时,那滴溜滚圆的元宵,飘着糯米淡淡的清香,看得我们垂涎欲滴了。急不可待地用汤勺舀起来就往嘴里送,母亲见状急忙叮嘱:“别急,慢点儿,别让热汤烫着啊!”

吃上一口五仁元宵,我顿时感觉嫩滑柔软,满嘴余香,回味悠长。

母亲怕不够吃,不时地把自己那碗元宵夹给大家。母亲总是这样,顾公爹,顾丈夫,顾孩子,除非东西足够多,才舍得吃一口。

小时候,故乡的元宵节要数扭秧歌最出彩儿。正月十五上午,秧歌队来到我们生产小队的大院子里,四周早已站满了看秧歌的乡亲们。走在最前面的秧歌队队长,是大队民兵连长卢叔叔。他身材高大,极为认真,指挥大家扭秧歌。男女各站一列,只见他右手一落,打鼓拍镲敲锣一响,唢呐一吹,伞头一扭,两纵队的秧歌队员踩着锣鼓点,迈着小碎步,颤巍巍地扭起来。他们头上的服饰颤动起来,像傲然盛开的梅花,如含苞待放的荷花,似争奇斗艳的牡丹,令人眼花缭乱。

锣鼓镲唢呐不时变换着节奏,秧歌队扭出新花样,将秧歌的独特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紧接着是划着彩色“旱船”,赶着“毛驴”的演员表演,那淳朴奔放的演绎,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黑土地上,扭出了盎然的春意,引来乡亲们啧啧赞叹,不禁拍手叫好。很多小孩儿被热闹的氛围所感染,跟随在秧歌队后面,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

对孩童来讲,元宵节自然少不了闹花灯。那年月很少见到各种式样的花灯,小孩儿都是制作简易的罐头瓶灯笼欢度元宵节。当然,罐头瓶也不是随便用来做灯笼的,家里仅有的几个罐头瓶,父母还要用它们装粉面子、咸菜等。小孩子要是得到个罐头瓶就像获得珍宝似的,高兴得直拍手。直到今天,我清晰地记得做红灯笼的情景:首先把能插上蜡烛的萝卜底座放进罐头瓶里;然后用麻绳或者细铁丝绑在瓶脖儿的凹陷处;上边拽出线,用一根漂亮结实的小木棍挑着;最后在罐头瓶里面放上一小截的红蜡烛,这样一个罐头瓶灯笼就做成了。

天黑后,母亲让我拎着罐头瓶灯笼在屋里屋外、炕上炕下,尤其是旮旯处,都照一照。我一边照,母亲一边念叨:“正月十五照一照,老鼠长虫(蛇)都上吊。金灯银灯,老鼠长虫(蛇)灭干净,保我全家得安宁。”原来,罐头瓶灯笼照的作用是祈求家里无灾无害。

夜里漫长,除了老人早早睡觉外,小孩子们提着罐头瓶灯笼都出来玩儿。他们从东家走到西家,从你家走到我家,说话声、欢笑声、唱歌声、嬉闹声不断,乡间道路上到处都是流动的光线,甚是壮观。

如今的元宵节,被赋予了更多的文化内涵及意义。那千家万户红红的福字,红红的对联,书写着年的吉祥,春的灿烂;百货商场红红的灯谜,红红的灯笼,洋溢着年的热闹,春的浪漫……

元宵节是年的尾声,但何尝不是又一个红火璀璨龙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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