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城子”,一直是我记忆里的一个名字。
我的老家,位于长春近郊的一个乡镇,儿时总听奶奶说要去“宽城子”访亲,可“宽城子”是哪里呢?去年大学毕业后,我来到宽城区工作,空闲时便经常四处走走,看到了人潮涌动的长春站、韵味古色的伪满皇宫,走过了文脉悠远的万寿寺、历经沧桑的二道沟邮局。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讲述“宽城子”的过往。为了读懂这个名字,我花了更多的工夫去探寻。
一次工作机缘,我下沉到宽城区“小城子”。村里的老人告诉我,这里是最早的“宽城子”,每年的春耕秋收之际,还能见到零星的青砖、布纹瓦和陶器残片。于是,我翻遍史书。一位名叫李建才的史学家根据“小城子”的形貌和位置推断,古“宽城子”正是当今的“小城子”。这座隐藏在耕地下的长方形城池残垣,正是史家所说的“辽金遗珠”。果如此,“宽城子”的历史,应该比长春厅要早得多了。
可是,“宽城子”的名称为何后来又到了南关呢?于是,我又走进了长春博物馆。从历史图片和讲解者讲述中得知,清军入关后,以“柳条边”分治满蒙。后来,“关东”弛禁,流民北上。为统治管理流入这片属于蒙古游牧区域的汉民,清嘉庆五年(1800)决定设立长春厅。起初设在新立城,后来长春厅衙署北迁至“宽城子”。那时的“宽城子”地处当下南关区和宽城区交界的一片区域内,只是个连城墙都没有的“聚落”,后来城内富户为抗击土匪袭扰,捐建城池。至于为什么叫“宽城子”?源于中国历史上经常采用的办法,借名指地,就连当时的清朝官员都用“宽城”借指长春。
在博物馆的一张长春老地图上,我看到了“乐亭街”。我们党的创始人李大钊,就是河北乐亭的吧?想到这,好奇心驱使我深查究竟,果然,在董宝瑞的《李大钊的生年与身世》一文中,提到李大钊的爷爷李如珍,“曾在长春、万宝山一带经营过杂货铺”。那个时候,李如珍老先生是不是在现今的乐亭街一带行走,就只能留待史家考证了。
春节前的一天,我因感冒到医院就诊,在墙外的牌匾上看到了“宽城子沙俄火车站旧址”字样。这又是什么?原来,1897年,沙俄在长春二道沟北汊修建了一座火车站,这就是“宽城子车站”(旧址位于长春市凯旋路原机车厂院内)。之所以叫“宽城子火车站”,也是借名指地,借距此不远的长春别名“宽城”,指当时中东铁线上的这座火车站。
那几天,我一点一点地寻找属于“宽城子”的历史碎片。1924年,张锦春在二道沟邮局(宽城子火车站东侧)建立了中国共产党在长春的第一个通讯站;1926年9月,宽城子铁路工厂成为中国共产党在吉林省建立的第一个支部的重要阵地;1929年春,东省特别区立第十二小学校美术老师苏少权在教室的北墙上绘制了“还我河山”爱国壁画(现宽城区长盛小学院内)……这些红色的历史不正是那个黑暗岁月里面的一束束光、一星星火吗?
上个月,我和同事们走进吉林长春社区干部学院和长山花园社区,聆听长者的讲述,细看展厅图文。细听后我才知晓,改革开放后,宽城区张开怀抱,接纳了那么多三线工厂工人,承接了那么多分流下岗工人。
今天的宽城区,商贸发展,工业振兴,交通便捷,生活幸福,人口已逼近70万,区域位置指尖可搜。历史上的那些苦难已经幻化生机,正吸引着四面八方有志者到这里干事创业。
从辽金古城到长春府城,从宽城子火车站到今天的宽城区,可以说“宽城子”经历了长春的兴起和屈辱、沦陷和新生。“宽城子”在哪里?就在我们脚下站立的这片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