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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版:流行阵线

不完美,也很美

□张西武

近日,作家李娟接受访谈的直播,引起网络上的热议。今年,因为电视短剧《我的阿勒泰》热播,李娟再次爆火,身为对文字充满热情的人,我也迫不及待地买来两本书读,很快就被李娟那独特的文字魅力所吸引。我心里常常想,如此清新脱俗的文字,一定出自思维敏捷不同凡响的天才之手。

没想到,直播时,李娟表现得很拘谨,她常常回避、否定自己。此时的她像极了我在讲话时思绪纷乱、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感受到了那种紧张和尴尬的气氛。原来并不是所有作家都如莫言、余华、刘震云那样能够侃侃而谈、妙语连珠。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喜欢不善谈的李娟。

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窘迫的年少往事。小时候,我的嘴笨是出了名的,整个小村庄,没人不知道老张家的小子嘴笨,有的人哪怕大字不识一个,日子过得水裆尿裤,也不忘时不时嘲弄我一番。自打我还不懂事时起,他们见了我就戏弄地问我叫什么。我怕生,见人就蒙,脑袋一片空白,逼急了眼,我瞅着电灯就说我叫灯泡,瞅着板凳就说我叫板凳,惹得人们哈哈大笑。

父亲常常生气地唠叨,这是祖传的嘴笨,天生没出息,他对我恨铁不成钢,却也认命了。哥哥姐姐们却不想放弃,他们不厌其烦地“鞭策”我,上了那么多年学,也出去见了世面,大胆锻炼,一定要改变自己。这种“鞭策”更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抬不起头,失去了自信。事实证明,一切努力都白费,一旦人多时讲话,我的思维就如断线的珍珠串连不上。渐渐地,在公开场合说话,成了一种心理负担,碰上会议发言,我更是紧张得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说实话,我也曾想着改变现状,看过很多“毒鸡汤”,可是轮到自己头上就根本行不通,每一次想要改变都是一种痛苦,所以也早就放弃了,顺其自然过一种平淡的生活吧。

我从小就吃了嘴笨的亏,体会到了口才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所以儿子从幼儿园到小学,我不断给他报口才班、演讲班。很小的时候,他也确实很开心,每次学了新才艺,都会回家表演给我们看。他以一颗天真无邪的童心,把表演当作乐趣。我曾经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是后来,他失去了兴趣,也渐渐不喜欢表演了。今年小学毕业的这个暑假,我又想给他报演讲班,他却极力抗拒地说:“别浪费钱了,我怎么学也是那种拙劣的表演,不可能像别人那样成为演讲的天才。”我这才意识到,一个人的性格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儿子没有靠口才吃饭的天分,我又何必苦苦相逼?还不如让他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度过成长时光。

看了李娟的访谈,我忽然感觉释然了。她那么厉害的大作家,都不善言辞,我又何必痛恨自己呢。古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口拙、社交恐惧,是本性里带来的一种内向性格而已,为什么一定要去矫正呢?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景致,各自绘就不同的人生风景。做自己,做一个开心的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便能欢喜每一天。

我们或多或少都有瑕疵,坦然地接纳自己的不完美,与命运和解吧!正如并非每一朵花都完美无缺,即便有瑕疵的花朵,也一样拥有明媚的春光与和煦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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