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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版:好作品

编织岁月

曹丹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偶然翻阅一本杂志,一篇名为《与毛衣有关的故事》映入眼帘。那一刻,我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思绪飘回了那些与编织有关的日子。

孩提时代,我总是穿着母亲亲手编织的袜子。那些袜子不仅合脚温暖,更承载着母亲对我深深的爱。每当看到母亲那双灵巧的手在竹针间轻盈地穿梭,不日便能编织出一双双精美的袜子时,我就会特别惊羡。于是,缠着母亲教我编织,渴望像她一样,用双手编织出属于自己的温暖与幸福。

然而,编织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我笨拙地拿起竹针和线团,试图模仿母亲的动作,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将那些线圈均匀地分到三根竹针上,母亲耐心地指导,一遍遍地纠正,但我总是不得要领。最后,母亲笑着摇了摇头:“等长大些再学吧!”

岁月如梭,那些年编织的梦想虽然一度搁浅,但那份对编织的热爱却依然还在。直到大外甥出生,我重新拿起了竹针和线团,开始了新的编织之旅。按照母亲传授的方法,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编织着,虽然过程中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和挑战,但当第一双袜子在我手中诞生时,内心的喜悦与成就感难以言表。

初次的成功极大鼓舞了我的信心,我把目光投向了母亲。五十多岁的母亲虽然生育了三个女儿,却从未穿过出自她们手的任何一件“温暖”牌手工编织品。我决心给母亲织一件毛背心。单位李姐经常趁着午休织毛衣,而且色彩艳丽、花样繁多,我决定向她请教。

在百货大楼精心挑选了一款枣红色纯毛线,一天中午,我提着毛线和织针去找李姐。李姐得知我的孝心,便爽快地答应了,她细心询问母亲的身高体重,然后从起边开始传授我编织技巧。有一种新的织法叫“机器边”,织出来的边如同机器织出的一样美观大方、回弹性好,深受广大织友喜爱。底边织到一定宽度后,就开始下一步加针织衣身了。加针看似简单,其实也有讲究,需要在底边的基础上均匀地加到想要的肥度。至于加多少针,那得看毛线的粗细和需要的尺寸,这些都得慢慢摸索。

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我对母亲深深的爱与祝福。虽然过程中也会因为织错几针而拆掉重来,但想到母亲穿上背心时的喜悦与满足,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织到分腋下的地方时,我有些犯难了。李姐告诉我,这里需要分前后片,并且还要在腋下适当减针,以保证背心的合身。织袖子又遇麻烦,袖子的弧度需要控制得恰到好处,否则穿在身上就不贴合。我耐心地调整着每一针的弧度,力求完美无瑕。

当我把这件枣红色毛线背心呈现在母亲面前时,母亲的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动的光芒。她站在镜子前不停地照着,把原本不长的头发掖到耳朵后面去,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不停地说:“老姑娘,这是我穿过最暖和最贴心的衣服。”我忽然想起,这么多年来母亲从没有认真地打扮过自己,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自那以后,编织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空闲时间我便会沉浸在编织的世界里,尝试学习各种不同的款式和花样,从简单的围巾、手套到复杂的毛衣、外套,我的编织技艺日益精进。

犹记第一次给男友织毛衣,他身材高大,我织了很久还没织完三分之一,什么时候能完工呢?索性把毛衣扔在一边躺在床上耍起了赖。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不爱他了?这就怕累了?我想他如果穿上你织的毛衣,会更帅气,也会更爱你呀。”是的,为了爱这点困难算什么呢?我立刻起身拿起针线,将“爱”织进毛衣里。当多日心血结出的果实,装扮在男友身上,合身、漂亮,朦胧的爱意也似乎荡漾其间……最终我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收获了幸福与甜蜜的生活。

编织的岁月如同一首悠长的诗篇,字里行间洋溢着浓浓的温暖与柔情。那些岁月于我而言弥足珍贵,足以令我回味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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