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哪里没有路呢?人在,路在,脚步知道!
脚步还知道——
自由大路是诗,比诗还诗;自由大路是词,比词还词;自由大路是歌,比歌还歌;自由大路是赋,比赋还赋。
大先生鲁迅明事理,深入浅出: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自由大路呢?亦然!
云随风,马随性,咫尺兴许天涯,而人随自由。
B
人选路,路不择人。
长春多长呢?长春多春呢?不是放眼一望就望得出来的。倒是目力所及的街路,宛若围棋棋盘,了然于心。
南北街,东西路。
天花板级的街:人民大街;天花板级的路:自由大路。
清朝的嘉庆年间,长春正式建城,史记为1800年。该路出身于1933年的至圣大路,1946年易名为自由大路,美好的寓意是——人民享有民主自由的权利。1987年,自由大桥建成,道路延伸到东环城路。2000年,又延伸到洋浦大街。目前,已经延伸到长吉南线。西段9.2公里、东段49.1公里,全长约58.3公里。
至少一个世纪前,“自由大路”还埋在城南荒野吧?我在混沌中追溯。2025年7月4日上午,我像个小学生,乘车从林业宾馆出发,东至洋浦大街,之后西至新民广场,回转友谊酒店。就这样,在现实与历史、历史与现实的交错中,完成了属于我的那份温顾与畅想,一如过戏过电影!
我觉得我是幸福的。谁个如我这般的沉迷?谁个如我这般的沉醉?
深也现实,浅也现实,深浅一幅连环画。陈彼得唱《一条路》,张行唱《一条路》,唱了几十年,我却唱不好。之于我,怀揣一条路的好情好意,始于自由大路。
C
……变了,全变了!自由大路本身就是一首生命变奏曲,变奏它的样貌、色彩、风格和调性。
变短为长,变窄为宽,变颠簸为平坦,变粗陋为细致,变一路平安为一路功德。
物是物不是,人非人不非。各色人等,各行其便。
哪管你是“归人”,哪管你非“过客”,都构不成“美丽的错误”。
随来随走,一时也。随走随来,一刻也。
D
初识自由大路,正值弱冠。
很晚了是吗?很晚还是不很晚?1980年8月28日,秋意浓,一张录取通知书引我进入吉林师范大学。孰料,戴在我胸前的却是东北师范大学校徽。来北门拍照,留下踌躇满志的“大学时代”。那当口,我知道了北门旁边的大路名曰自由。不只北门,还有北窗,我4年里居住过两个宿舍,一舍和三舍。窗口望出去,自由大路是也。春花,夏草,秋霜,冬雪,不失时机地调理着我半透明的意识,以至爱,以至恨,以至生死。隐约中,那心头的乡愁,也淡淡地从自由大路晕开、飘舞、蔓延,抵达远方以及远方的远方。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自由大路承载着我青青葱葱的询问。
身为一名知青,苦辣酸甜夜与昼,呕心复沥血,赶上了高考专列。乡村的风雨,飘洒到城市的脸上,自由大路以欢喜的花草树木迎接我。校园,仁深泽厚,带着殷殷切切的鼓励,及催征。
E
师大哪里最美?我说人工湖。
中国现代文学史,诗人璀璨。徐志摩、戴望舒、汪静之别一种趣味,或别康桥或撑油纸伞或吹缠绵的蕙之风。
4年大学生涯,朦胧诗席卷,月朦胧鸟朦胧,包括我。缱绻中文系,除了《北方六友》诗社、《五味子》诗社,还开辟墙刊《新绿》,颇多的是诗人和写诗的人。
我迷恋湖畔诗社,暗自的。1922年3月,由汪静之、应修人、潘漠华、冯雪峰为核心成员组织的湖畔诗社,多歌颂自然与爱情。恰好,师大的人工湖怂恿了我,早早晚晚,我常常要去那里转转。幽幽地,寻一些灵感,寻一些诗情画意。
有时,我是湖中的一滴水;有时,我是岸上的一棵树。归根结底,我是我。
F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
每次读到徐志摩《赠日本女郎》这首诗,我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女生,说友情算不上友情,说爱情算不上爱情。毕业后,再没有碰面,再没有一丝消息。
入学半个多月,班级有个女生病了。男生们去探望,需要治疗,便背上她奔向医院。本来三人轮换,我逞强,恨不得把她一直背到大夫眼前。经过自由大路,趔趔趄趄,容不得花想柳想。住院期,引发小小一段误会,不了而了之。
怪谁呢?怪岁月吗?
许多天后,有人转告了她的心思。许多年后,有人转述了她的信笺。路啊路,幸好是“今晚的康桥”!
G
从北门出来,越过自由大路,就能够进入动植物园了。对,当时叫它老虎公园。上世纪80年代的公园,除了老虎,还有什么动物呢?有多少动物呢?遍地是郁郁苍苍的树木、葳葳蕤蕤的花草,恣意地触碰蓬蓬勃勃的大学生们。
去那里唱歌、跳舞、绘画、写诗、谈恋爱。理所当然,不对心思的,不对撇子的,同学之间也会约架或约战,争一时一刻的高低……
不沧桑也沧桑,不迷离也迷离。一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上个月吧?我特意去了趟动植物公园,欲重温旧梦,欲重拾旧好,欲找回那些没齿不忘的细节,俱往矣。动物多起来,植物多起来,逗引游客效仿和学习。我不识时务,暗自追忆从前的影子。而眼前,除了真戏,还有假戏。真真假假,最是那“雪饼猴”三徒弟护送师父西天取经。
园区果然园区,赤橙黄绿,光芒四射。一步一新奇,一处一唤醒。可惜,我已不是当年的我,没多会儿,上气不接下气。叹只叹,喧闹复喧闹,连一片清幽也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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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植物园西侧,紧贴着南北通道——岳阳街。
南端与自由大路交会,呈T形。晚饭后,往往下意识地从路入街,奔的是百米开外的师大俱乐部。很文艺,很爱情,很魔力。那年月里崇尚艺术,俱乐部经常放映电影,也经常举办各种名目的演出。我是中文系乐队的队员,纪念晚会上,为歌者舞者伴奏。自学近乎成才,至少我拉二胡是把好手,也有些作为。曾经两女两男组合,给热情的观众奉献过二胡齐奏《光明行》和《赛马》。
毕业后,偶然路过那里,代之而起的是教师住宅楼。
浪漫俱乐部,浪兮,漫兮,光天化日,蒸发了?
I
我女儿4岁时,进入“文化厅机关幼儿园”。
文友郝先生成全了我。确切地说,是郝先生老伴成全了我,她在幼儿园供职会计。得寸自然进尺,欲长托。女儿当晚闹得凶,害得郝会计匆匆赶到园里,又吃又喝又抱又哄,夜都快被折腾零碎了,郝会计第二天跟我商定还是日托。就日托,就我早送晚接。日托原来更好,好生活享受了两年,我也在自由大路穿梭了两年。
幼儿园地处路北495号,1982年建成,20年后,改作“吉林省直文化系统幼儿园”。而路南的斜对过,便是霸名天下的东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也是缘分吧?我女儿凭借“自费线”在那里孜孜矻矻读3年,忆念之际泛起些许的荣耀,及念想。
我奉我命,接接送送不松懈!
J
年轻甚至不怎么年轻的我,醉入诗丛。
一直以来,特别感谢自由大路25号。现在去那里,尽管改为509号,仍旧是吉林省文联那座三层小楼。最初的记忆是,楼小,人杂,若干个单位占据一层二层,譬如曲艺团、吉剧团、评剧院等等。我熟悉第三层,里头有《长春》和《诗人》编辑部。1984年、1985年,我在两本刊物上发表作品,幸得芦萍、梁谢成两位恩师的指教和关照,一幕幕,如在眼前。再后来,省作协迁址科学会堂,我就很少进入那座小楼了。
那座装点着我悠悠梦想的小楼。时下,大门上方挂着赫亮的牌子:桃李梅大剧院。
小楼昨夜又东风?
K
到东北师大求学,有些惊喜是争取来的。譬如讨教杨公骥、孙晓野、蒋锡金等老教授、老作家,譬如领略郝水、丁盛文大专家、大学者。
附带一个惊喜,绵延至今。
我小时候的理想,其实是要当一名琴师,拉二胡。上中学阶段,我在化建中学毛泽东思想战宣队。龙潭区汇演,听化机中学关同学表演笛子独奏,相当精彩。后来,小道消息说,他进省城艺校了,暗自羡慕了好些天。
有一次,贴着自由大路向西,穿过斯大林大街,穿过同志街,忽然瞥见吉林艺术学院的牌子,兴奋得我久久不肯走开。再一次,艺术学院吕教授来师大做《梁祝》艺术欣赏,放一段讲一段,使我缠绕在音乐中出不来了。
追昔抚今,吉林艺术学院不愧“艺术摇篮”之称号,新人且辈出,名家且闪烁。
L
自由大路的西端,起始新民广场。广场东南角,坐落着“四六一”。大多数人跟我一样,都叫它“四六一”,而不叫它“综合法衙”。伪满,屈辱的那段历史,沉重的那段往事,不叫也罢。
这个点位上,建筑的造型和色彩,异于中式风格。广场西南角,立有标识牌,记录着伪满中央观象台旧址(已拆除)的过往职能。
从“四六一”旁边走过,我每次都忍不住向里面张望。
深宫大宅的所在,肃静到肃穆。什么时候做医院的呢?始终没弄清楚,只是早年就感觉到与军事有关联。有一次,犯牙病,应约去赴诊。大夫鼓捣一会儿,解决。道别时,我东张西望,压迫心脏似的。平和良久,思忖:在那里就医,三分雅致,二分奢侈,剩一分留恋了。
“四六一”现在改叫“九六四”,全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九六四医院”南湖院区。
哦,还是叫它“四六一”!
M
在街路的谱系里,代表街说话的人民大街与代表路说话的自由大路,交会出自由广场。
自由广场,不炫耀,就那么低调在城市副中心,所谓红尘的浅处或深处,反而奢华。抖擞过冷峭的冬天,灵秀过和煦的春天,灿烂过火热的夏天,静美过温凉的秋天。只是,只是流转到1993年,拆除了,再没见过影踪了。
想当初,自由广场令我浮想联翩。像花篮,像纽扣,更像是街路给季节的吩咐。晚秋一日,妹妹、妹夫结婚,来校园看我。书生遮不住寒酸,除了兜里的10块钱,连笑容都是空洞的,空泛的。尴尬之余,为他们祝福,带他们到自由广场转悠,不胜我心上愧疚。
风云过眼,演绎小半个世纪了!
N
自由广场不在了,东南角的林业宾馆在,东北角的情报研究所在,西北角的16军军部在,西南角的后建工程友谊商场在。修旧如旧,平添几许文物的气象与意味。如今,情报研究所成了汉庭酒店,16军军部成了长春供电公司,友谊商场成了友谊酒店。林业宾馆不,始终林业宾馆!
万象争新,凡亦非凡。
打捞历史碎片,林业宾馆始建于1978年,前身为吉林省林业系统的接待机构,承担着林业行业会议、培训等职能。一步一步,逐步转型为面向社会的综合性商务酒店,但骨子里保留了传统的“林味”。
最近一次赴宴,也有十余年了。不喝酒,光吃菜,我热衷于土生土长的食材。那天晚上,哄自己开心,蘑菇、木耳、猫爪、刺嫩芽、婆婆丁、山芹菜,吃得我大腹便便,身体仿佛也“生态”了。
宾馆尽是招牌菜,不胜枚举。单是江鲤鱼、鳌花鱼、柳根鱼、嘎牙鱼几样,便使有口福之人把持不住,以至唇齿留香了。
O
路过16军军部,我是想驻足的,却不敢。甚至,不敢撒目,生怕涉及到什么军事机密。
大约上世纪90年代初期,商海风潮,西侧日式民宅转换为外贸街。“外贸街”,出自百姓之口,非官方认定。几十余家外贸店,售卖日韩、欧美原单服饰,价格在50元—300元区间,特别适合年轻的群体。蔓延到2000年,已构成纵向百汇街、同志街与横向桂林路、隆礼路交错的“时尚消费三角区”,风靡一片,一大片。
时尚太飘忽,我在那里追寻二三十年,亦未追成时尚人。乱花迷眼,浅草没蹄,随它去!
P
我以为,固执地以为,看朝阳抑或看夕阳,适宜水边。最好,能够在桥上。
托伊通河的福。1986年,自由大桥在原有基础上修造,转年8月30日通车。此前,我多次来河西,开眼且养心。在城区看河水,是一种奢侈。2017年5月,又进行了大规模的现代化翻建。客观说,自由大路不比人民大街的华贵,不比新民大街的锦绣,但它有水可作依傍。桥从河面飞架,留下无限畅达。随便哪一处眺望,一景复一景,景景不负美丽的截取。尤其水,时浅时深,时瘦时肥。阳光下七分明亮,月色里三分神秘。
谁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旁边看谁。
听过《这世界那么多人》的诸多版本,入情入味的极致,非莫文蔚莫属——“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常让我望远方出神……”如果恰好在自由大桥凭栏,恰好“看飞机轰的一声去远乡”,保不齐潸然泪下!
Q
市场经济大潮,主打市场。明晃晃的牌子,便是北方市场、中东大市场。
或者,北方市场是兄,中东大市场是弟;或者,北方市场是姐,中东大市场是妹。这一个和那一个,区隔中日联谊医院、民丰大街、苏州北街、福安路、(原)吉林日报社五个站点。优势互补,后来者居上。几十年里,一些辉煌的商厦倒闭了,一些著名的街路萧条了,令长春叹惜。再看路南一侧的北方市场、中东大市场,总是那么达三江,总是那么通四海,总是那么亲民复亲民。
怎么会这样?不怎么,就这样。市场的道行成全市场:有什么意识就有什么商品;有什么需求就有什么供给。
R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讨巧归讨巧,总比黑格尔贴心。
南岭体育场气宇轩昂,够绚烂,确实耐“听”!
1933年,它叫“新京综合运动场”,散发着屈辱的味道。而更名南岭体育场,已经是1948年的事了。1992年,旧貌变新颜,直到两年后的7月,现代化体育中心投入使用。2001年,与五环体育馆合并为“长春体育中心”。
果然,不辜负。
只要是在那里举办的体育比赛和文艺演出,必定属于顶级档次和水准,观众热血沸腾,变人间为天上。我虽然迷体育,迷文艺,但看比赛和演出,始终愿意偎在自家沙发上,朝电视用情。二十几年了,啤酒深处还存着齐秦演唱会的那份热烈。一次又一次声浪如潮的乒乓球全国巡回赛、乒超联赛现场,各有各的燃点,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我呢,与其说看那建筑,毋宁说“听”那凝固的音乐。
品味一次,灿烂一次。
S
不错,历史的原因,造成了自由大路的“西繁东简”的状貌。素简,朴简,是那种原始的田野地带。
上世纪80年代,尤其是随着自由大桥竣工,东段直升路并入,充分展现了商业、文化、教育、卫生、交通等功能区的总体优势。诸如:中国网络通信吉林省公司(中国联通)、吉林烟草工业有限责任公司长春卷烟厂、吉林省服装总公司、吉林省老昌食品有限公司、福耀集团长春有限公司、长春百事可乐有限公司、吉林大学白求恩第三医院、吉林省社会科学院等等,一个个“冒”了出来,一扫从前的荒凉与寂寥。而且,长路漫漫,自由大路东端,顶到洋浦大街中央,向北,向吉林;向南,向四平。
条条大路向罗马,心中的“罗马”!
T
时光抓也抓不住。一晃就春了,一晃就夏了,一晃就秋了,一晃就冬了。人啊,走一走自由大路,兴许会遇见最称心的自己,因自由而大路的那个自己!
“自由啊自由,多少人把你苦苦追求……”1984年元旦,《自由大路》连同《人民广场》《同志街》《伪皇宫》四首诗,从吉林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一下子覆盖了我。
作者黄云鹤。
晴空一鹤排云上,豪情万丈。
曾经,电话打给他,求《自由大路》全诗。他那头哑然失笑,一叹二叹三叹,不知弃置哪个角落了,无从觅取。一首诗而已,一片叶而罢。何况,他也好,我也好,身边的自由大路好上加好,慢道天凉好个秋。
U
2006年冬,吉林日报社迁址自由大路6426号。
人往好处走,至少新址的周围环境比旧址的周围环境好了很多,更宽敞,更疏朗,更通达。工作之余,我喜欢一个人四处走走,信步走。没什么规定也没什么约束。如果不很贪心,东可以走到世纪大街,南可以走到威海路,西可以走到仙台大街,北可以走到岭东路。藉此圈起来,幅员足够辽阔了。
脚踏实地,还是觉得自由大路来劲,来情绪。朋友知我心,特别推荐清华苑的一套住房,鼓动我做户主。看了一次又一次,犹豫再三,放弃了。12层楼,实在有些高。房价涨时,痛悔过;房价落时,庆幸过。
荀子警示过后人: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大路朝天,无非各走一边。
V
路,比不了江,比不了河,那么蜿蜒奔涌,也不比。
路的作用与价值,是供人进退,进进退退,继续路以外的更多的路,使人到处都有路可走。自由大路连接许许多多的大街小巷,所谓低调的奢华,居功却不自傲。离离落落离与落,熙熙攘攘熙与攘。要南北吗?要西东吗?要南北西东或中,走起来就是了。
有一天傍晚,我站在10楼居室窗口,俯瞰自由大路景观,一下子就惊呆了。非江,非河,路却又无异(无疑)一条江河,彩色的江河。禁不住,我迅速地投入“江河”里,转而成为浪花。再回首那个凭眺的窗口,别梦依稀。双臂在空中摇啊摇的,要飞到晚霞里了……
W
以我,蜻蜓点水的习性,不足以检阅民居、商厦、学校、医院、银行、宾馆、饭店、市场及形形色色的店铺招牌。然而,我在打量它们时,它们也在打量我。迷不知所往,迷不知所向,问哲学吧。路人走路而已,脚步收在哪里,心气就收在哪里。看人消失在人群里,看车融入到车流中,好过瘾!
吃水饺去,喝豆浆去,舔冰淇淋去。十年灯火十年梦,恍若《叶赛尼亚》,恍若《魂断蓝桥》,恍若《金色池塘》,恍若《远山的呼唤》。
曾经好年轻啊,如今好想年轻啊!岁月不饶我,听从岁月。
自由大路不饶我,随自由大路去。“只有很深很深的缘分,才能在同一条路上走了又走,同一个地方去了又去,同一个人见了又见。”我本俗人,不信释迦牟尼那套,但我信这句话。
X
长春平野阔,风大。
四面八方的风,吹到自由大路,一律自由大路的风。
温凉而温馨,温柔而温煦。
有风拂面,自然会想起上大学的日子,丝丝缕缕。一些人知我根底,我偏爱让-雅克·卢梭,偏爱他的《漫步遐想录》。只是,我在自由大路的林丛,不在巴黎的郊外。或此或彼,看我的心情,我在我的心情里脱胎换骨,神不知,鬼不觉。
忘也忘不掉,阳光好的那个午后,温暖而明亮,我坐在老榆树下,蚂蚁顺着我的腿,肆无忌惮地爬来爬去。我想问问蚂蚁,认识穿着白T恤、灰短裤的我吗?认识我身后的自由大路吗?事实上,我什么也没问,我在用我手中的草棍儿默默地引导着蚂蚁……
恍然间,青丝变白发!
是自由大路的风吹老了我吗?老归老,幸好还没有迷失。
Y
大路就是大路,把大路比喻成什么,都不如大路踏实。自由就是自由,把自由比喻成什么,都不如自由切实。
人就是人,把人比喻成什么,都不如人诚实。
昨天、今天、明天,让时间传为时间的佳话,要么雪中送炭,要么锦上添花。
Z
路深路浅路天下,我行我思我自由。
城市的发展离不开街路的命途,街路的命途离不开时代的进境。
如何是好?鞠躬而尽瘁,好担当!从2017年到2025年,长春共举办6届马拉松赛事,或全程或半程,自由大路无一例外地奉献大爱,必经。今年5月25日,起点设置在自由大路与亚泰大街交会处。一时间,万人攒动,气血飞扬。
去日已去,来日已来。
人生啊,走过的路千千万,万万千,要么系着命里注定的一条或几条,要么被命里注定的一条或几条系着,情缘大写意。
来呢,自由而来;去呢,自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