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秋,《吉林日报》21岁那年,东北小城梅河口的一间平房里,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窗外大喇叭里报纸社论的播音声,与我的第一声啼哭在时空里悄然重叠。10月10日,从此成了我与一张报纸的共同生日。
第一次认识“吉林日报”这4个字的时候,是我8岁那年的冬天。当同龄的孩子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打出溜滑时,我时不时地蜷在炕头的被窝里,用稚嫩的手指抚过报纸上的字……
腊八过后的年味里,总是带着墨香。当父亲把单位淘汰的旧报纸捆成“方砖”带回家,我和妹妹就知道要开始“糊墙工程”了。糨糊的甜腥混着旧报纸的油墨味儿在小屋里弥漫,当整面棚和墙都被又一层报纸占领时,我们发明了“报纸寻宝”的游戏:母亲数到20时,必须从满墙的铅字里找到指定的词语或某个大标题,谁先找到就会得到妈妈的赞许。虽只是口头表扬,但我们心里甜丝丝的,充满了成就感。
现在想来,那些耳熟能详的语句已深深扎入了我们那一代人的脑海。当年除了课本以外,我们几乎没有课外书可看。爸爸带回来的报纸就如同伴在身边的一个知识小宝库,让我从中汲取了更多的知识和力量。我在《吉林日报》的伴随下长大,那是我少年至青年时代不可多得的一份精神食粮。
初中快毕业的那年夏天,我成了县文化馆的通讯员。每次往报社寄稿件的牛皮信封上,都要郑重其事地写上“内详”二字。当第一篇豆腐块文章变成铅字时,我捧着报纸跑过整条胡同,向每个认识的人展示载有我名字的那块小小田地。那些被编辑改过的句子,像被精心修剪过的枝丫,在报纸的方寸间开出小花。
如今,在智能手机的蓝光里,《吉林日报》电子版那4个大字依然光彩夺目。《吉林日报》于我,早已不是一份简单的读物,而是时光的邮差,将某个寒冬里的温暖,年复一年地寄送到此时此刻,心头不禁升起一股融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