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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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版:文苑茶坊

拔去万累云间翔

□侯 军

我的文学梦,早在上小学时就开始萌生了:十三岁时,写出一部虽幼稚却不乏真诚的小说习作,算是我迈进这片梦想园林的第一步,也给了我此生必以文章立命的第一个台阶——试想一下,倘若没有这本少作“垫底”,我这个初中生怎么可能被《天津日报》看中,以十八岁不足“弱冠之年”而成为该报历史上最年轻的记者呢?说实话,我虽自幼就爱写作,却并不清楚当作家和当记者,其实路向和终点都不尽相同。既然一出道就迈进了新闻之门,那就只能是非常投入地一路走下去了。

转眼之间,四十多年过去,办报纸办杂志办微信公号,从天津到深圳再到北京,始终都没离开过新闻媒体这条大船。一直干到年过花甲,两鬓飞霜,前几年才离开了新闻岗位。偶尔于夜静更深之时,独自回顾初心,似乎还有一丝怅惘:少年时的文学梦似乎依然没醒;但现实却清醒地告诉我,那个前尘旧梦早已如断线的风筝,被放飞于天宇,远去无痕,再难追寻了。幸好,文学的“大观园”中还有一丛幽兰叫作“散文”,她成为维系着我与文学的生命连接的一根血脉。几十年间,从我笔下流出的文字何止千百万言,但唯有散文是属于我的“自选动作”,是我在文字园林中开垦出的一小块“自留地”。虽说地力不足,收成很少,但我一直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心心念念,不肯忘怀。如今,人生已入秋景,回望一生行迹,春华秋实,颗粒自珍,我对这些从心中流出来的文字,自然是偏爱有加的,进而时常感叹:当初若能多拿出点工夫,来此园林精耕细作,那该多好啊!事实上,我的散文写作一直处于“业余”状态。不唯数量不多,质量也参差不齐,有些是“急就章”,有些是“半成品”,还有些只是瞬间的一闪之念,抑或来去匆匆的一次采风之旅。这些文字之所以被珍惜,只因为它们是真诚质朴的,无矫无饰,自抒胸臆,既不想摆个姿势给人看,也不为传递什么高深的道理。这样的写作状态,于我而言,常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文章贵真,无论是童真天真纯真,还是真情真率真诚,只要有真在,自然就与善、与美相去不远。而一旦失去这个真字,即便你写得很华丽很精巧很煽情,却总不免给人以“装”的感觉。为文者,可以写得不够好不够精彩不够漂亮,却断不可以“装”——文章一旦沾上这个“装”字,那还不如掷笔。

我自回归“田园”,身心顿如“拔去万累云间翔”,写起文章来也愈发感到轻松自如了。尤其是自五年前办起“寄荃堂”公众号以后,好像打通了另一条与社会与朋友与读者沟通交流的渠道,我手写我心,我文发我堂,确实大大激发了我的写作热情。真没想到,当我离开传统纸媒之时,又赶上了互联网时代,让我的文学梦又有可能插上新的翅膀,在浩渺无垠的网络空间里重新飞翔。为此,我要感谢互联网,感谢那些生拉硬拽把我带进这个无形网络的年轻朋友们。

《雪霁》是我的第三本散文集。前面两本分别是1996年出版的《青鸟赋》和2006年出版的《收藏记忆》,两者时隔刚好十年。而这本《雪霁》却与上一本散文集相隔了十五年。由此足见,我在前文所感叹的“收成很少”,确是出言有据的。本书的书名《雪霁》取自书中的一篇文章,是应约为《人民日报》所举办的“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征文”而作,后来还得了一个由中国作协和《人民日报》联合颁发的奖项。拿这篇文章来做书名,还有一层特殊的象征意味:四十年后忆写四十年前的一次采访,对我这个写了一生始终未曾离开新闻媒体这条大船的散文作者而言,不正是名实相符恰如其分么?感谢金耀基教授为本书写来充满鼓励和期许的序言,这篇序言本身就是一篇难得的美文——作为享誉中外的学者,金先生的散文也是独树一帜,其早年代表作《剑桥语丝》《海德堡语丝》等书,曾是我当年学写散文的“枕边书”。本书封面的木刻像,出自著名版画家王炜先生之手。年近八旬的王炜先生也是我的一位“忘年之交”,有他以笔为刀,颜其封面,平添了本书的艺术光彩。本书的书名为好友陈浩先生所书。本来我还设想了几个别的书名,譬如《晚樱》《残纸》《糊墙》之类。正当举棋不定之际,陈浩兄来京办事,我征询其对书名的意见,他二话不说,停杯索纸,大书此“雪霁”二字,掷笔言道:“就用这个!”其豪爽快意如此,自当在此记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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