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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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版:东北大地

夹障子往事

朱乃波

我小时候的农村,到了春天,各家农户要种园子了。为了防止散养的鸡鸭鹅祸害园里的蔬菜,各家就开始夹障子,保护菜园。

障子,北方农村也写作杖子,城里人叫栅栏、护栏,学名叫篱笆。障子有着悠久的历史,东晋陶渊明写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明代诗人李子奇也写过“苍石红泉少隐家,牵牛延蔓绕篱笆”的田园景色。

那时候,高粱种得比较多,高粱秆上下基本一般粗,夹出来的障子很美观、结实,是夹障子的好材料。后来高粱少了,就用苞米秆夹障子。向日葵秆和树条夹障子结实,只是比较少。障子用过之后还可以做烧柴,障子埋在地下的部分,容易腐烂,所以要一年夹一次。

夹障子之前要先把旧障子拔出来,然后开始挖障沟,按照旧障子印先用铁锹挖,然后再用镐清土加深。障沟宜窄不宜宽,如涉及邻家的边界,最好在挖障沟时请邻居到场看看,以免产生纠纷。

小鸡们喜欢在挖障沟子扔出的土里刨食,找虫子,经常把土刨到了障沟子里,夹障子时就要再清理一次。夹障子时一般要两个人合作。开始夹障子,要在障沟子中间摆上拽掉叶子的高粱秆,然后填土踩实,再将三四根高粱秆或大拇指粗细的柳条横放在夹完障子的上半部的两侧,这叫障勒子。再用旧布条或绳子勒紧,也有用草或洇湿的秫秸勒的。障勒子向前延伸,再往障勒里摆放高粱秆,这样依次向前夹。有的人家在障子的下半部也勒一道障勒子,这样更结实。

那时夹障子还有一种方式:夹花障子,它的特点是用三道障勒子。拿几根高粱秆,竖着根放在障勒子的左侧,中间在障勒子的右侧,上半部别在障勒子的左侧。这样夹障子,一个人就能夹,但夹这种障子费材料,通风差,后来就少有人用这种方法了。

有的人家园田面积大,障子全部夹完,需要两三天时间,夹完障子还要用镰刀把高粱秆削齐。看吧,削齐后的障子整整齐齐,犹如一道金黄的屏障,令人赏心悦目,仿佛是一排排卫兵,英姿飒爽地守卫着家园,给农家小院增添了生机和活力,给人以安全、静谧、祥和之感。

有一次,邻居李家的一只小母鸡突然失踪了,到处找也找不到。第二天早晨,邻居李叔起早到园子干活,忽然听见园子的西南角传来了鸡的叫声。李大叔走过去一看,正是他家失踪了的芦花小母鸡。小母鸡身子卡在障子空里,出不来进不去。李大叔急忙走过去掰开障子,将小母鸡拿下来放到了院子里,它站了好一会才能走路。

到了夏天,障子上爬满了白色、粉色、红色的豆角花,偶尔有几朵喇叭花盛开,还有几只葫芦从障子上垂下来,挂在障子边的笼子里传出了蝈蝈阵阵悠扬嘹亮的叫声。

随着时代的进步,多数农户逐渐用板障子、砖墙、水泥障子或者铁网替代了秸秆障子,还有的人家用钢筋和角铁制作了有漂亮图案的铁栅栏和全封闭式铁大门,非常美观、气派。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家农村后院的三面秸秆障子就换成了木头障子,十几年后又换成了铁网障子,省却了每年夹障子的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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