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连战友群又热闹了起来。在我陪妻散步的短短四十分钟里,群里的未读聊天信息竟然达到了一千多条。发生了什么事?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微信一看,原来锦州的战友找到了连队最后一任通讯员,随他找到的还有我连的“镇连之宝”——那把曾珍藏在连队“荣誉室”里的军号。这把军号,因为是连队荣誉纪念品,不在装备序列里,被当时的连长送给了当时的连队通讯员,留作了永久纪念。
找到了连队的象征,大家非常高兴,马上拍了照片,发到了网上。望着承载着连队光荣和历史的军号,望着黄澄澄的号身、号身上斑驳的铜锈、不再鲜艳的红绸以及被岁月挤压变形了的号嘴,我的记忆飞回到了38年前。
记得那是新兵刚下老连队那天,也是我戴上红领章、红五角星的那天,连队俱乐部举行了隆重的入伍宣誓仪式,我们对着鲜艳的“八一”军旗宣誓。军旗前面桌子上的玻璃罩里,就陈列着这把军号。连队指导员上的第一课,就是介绍这把军号的来历。原来我所在的炮兵团,是1950年在华东野战军某团的基础上组建的。而我们连,作为炮兵战斗指挥分队,是由侦察、通信和勤务连等各一部分人组成的,当时通信连分来的人,携带了这把军号。据说,这把军号曾参加了著名的孟良崮战役。因为号音指挥已成为历史,所以,这把军号指挥通信功能宣布结束,作为一件荣誉物品陈列在连队的荣誉室里。
军号,作为一种军队发布号令、报警、报时、振奋士气、迷惑敌人的通信工具,古已有之。从有军队的那一天起,就有军号,只不过那时候叫做“角”。中国是世界上公认的出现军号最早的国家。古诗词中,有着许多关于号角的描写——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范仲淹“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这些脍炙人口的诗句,至今读来仍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我军建立之初,就有了专门的司号兵编制。那时候,没有现代化的通信方式,军号发挥着极其重要、甚至难以替代的作用。“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争鸣”,毛泽东主席的词《西江月·井冈山》里,对红军的军号声也有激情的描述。可以说,军号见证了人民军队的成长、壮大,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历程。
初进军营,那难忘的军号声,就一直伴随着我。起床号、出操号,到吃饭号、午休号、上课号,再到集合号、休息号、晚点名号、熄灯号。古人闻鸡起舞,我们则是闻号而息、闻号而动。
其实,刚入伍那会年纪小,我起初最怕听的是两个号音:一个是熄灯号,一个是起床号。因为贪玩,不愿意睡觉,熄灯号一响,必须躺在床上马上休息。还有贪睡,而起床号一响,就必须起床。号声就是命令,必须执行。
今天,我已到了知命之年,也早已退役。但是,绿色军营为我养成了良好习惯,没有号声,反倒不行了。因为住在军营附近,还是每天听着各种号声安排作息时间。后来,家附近的军营迁走了,耳边再没有号音了,我就把手机铃声设成军号声,还经常把各种号声播放着回味欣赏。
今天,我又看到了我的“生命图腾”——那把记载着我所在连光荣历史的军号。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写下一首诗来表达我的心情:
你静静地停留在我的记忆间
仿佛向我讲述着遥远的从前
尽管斑驳的铜锈
把曾经的明亮遮掩
但不朽的咽喉
依旧能雷动九天
你静静地停留在我的记忆之间
宛如一名慈祥的长者跟我交谈
在你的身上
我看到了波澜壮阔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