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七月初七,称七夕,亦叫乞巧节,也叫少女节、双七节。
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顾问、吉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吉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组组长曹保明的心目中,七夕是中华民族传统节日中具有特殊意义的一个节日,它以非常美好的姿态体现了人和自然的关系。传统节日体现人和自然的关系在生活中十分普遍,如清明、中秋等都各有体现,内涵比较集中。而七夕,则是一个综合命题的传统节日,它把人类对自然的观察和对生活理想的表达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七夕起源,最早见《大戴礼·夏小正》“七月初昏,织女东而向”,《诗经·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在《古诗十九首》中,就有牛郎织女故事的影子。包括《淮南子》以及《搜神记》中,都有关于牛郎织女的传说记载。这表现了古人擅于对自然进行观察,并擅于把自己的希望和理想与其进行联系。
曹保明认为,这种由天上星宿传说记载的特征表现着重要的人文意义,那就是人们企图以此表述自己的追求,这是七夕这个传统节日与众不同的内涵,是人类通过对自然观察的文化结果。农耕的人们比较注意以太阳、月亮和星辰的变化来决定春耕、夏锄和秋收,而这种观察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人类对自己生活理想的寄托。由于有了对自然的观察,希望农耕风调雨顺的同时,人们又有了生活理想的升华,这就是最早七夕节的意义。人们通过观察天的自然顺序来表述自己的生活顺序和理念,而其最重要的活动——男人农耕、女人纺织,于是“牛郎织女”便应运而生。所以,七夕蕴含着人类追求生活极致的文化理念,农耕的耕夫希望有牛郎一样的劳动本领,而天上的织女赋予了爱情和神奇的织艺,这是一种理想主义的男耕女织典型。
文化的深度追求是无止境的,这使得七夕成为了追求极致情感的范本。于是人们将七夕加工、打造、构建成可操作性很强的一个活态节日,那就是乞巧。聪明、灵慧是人们所追寻的天性,依据传说情节,在七夕葡萄、瓜果架下听音能使人变得聪明灵巧,其实那是人在一个静态的环境、背景中努力前行的体会,是自然、生活带给人的经验。
七夕的价值和意义还在于它独具的巧女类型。它赋予了女性一种独具匠心的发展背景和空间,这是任何传统节日所不具备的文化资格,也是这个节日独具的文化、民俗、非物质文化遗产价值,因此,这个节日具有丰富的创造性发展和创新性转换的内涵要素。
“其实,在人类乞巧、讨巧、寻巧的过程中,人会越来越巧,这就是生命学习创造便会越来越优秀的道理。”曹保明说,在七夕这个节日中的展示智慧比赛、讲述“巧女故事”,传递人生创新发展的实例,都具有天人合一的理由,这为生活弘扬了进步上升的理念。而乞巧,必将创新;乞巧,是渴望智慧的追求,是人类不断探索的节日;所以,七夕也可谓求索节,以牛郎织女的勤劳、才貌、手艺为类型,使七夕成为中国民间代表性的文化艺术节。而同时,它又是一个美好的故事节。
七夕可以定义为故事节,是因为它既是神话传说故事,又是民间生活的现实故事,是两种故事内涵的融合。它不同于端午的《白蛇传》,它具有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角色,是天上人间、天人合一的一种故事类型——节日是自然、历史和现实性很强的节日,故事是古今、天地、房前屋后、街头巷尾都可流行的故事。这个故事节区别于其他传统节日中单一的故事类型,具有现实主义意义。也就是说,人们把牛郎织女的故事赋予在自己的生活现实中,人人都可以进入故事情节,人人都可以以故事的主角出现、参与和走进,努力实现自己的爱情和生活理想。这种故事的内涵恰恰提升了七夕的意义和价值。
七夕节的丰富内涵,体现在它的自然性与生活性的紧密结合。七夕节本来是来自于人类对自然现象的观察,但这种观察最后却落脚在爱情上,这就是它所达到的自然和人文文化的结合。人类的思想认识最早开启于对自然的认识,一旦自然文化离开了自然本身进入社会生活的结构,及人的情感结构,自然文化就会产生更加丰富的内涵。而七夕节的文化内涵恰恰在于它从自然进入到人的生命、生活结构中,并进入到人类最丰富的情感结构中,形成美好爱情天人合一的理想表达,于是七夕就有了与众不同的节日使命。
在七夕节的现代意义上,曹保明认为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核心——乞巧。乞巧,是对知识获得的一种渴望,是每一个时代都需要的创新。人类有积极向上的追求理念,而七夕恰恰提供了这样一种无比深刻的文化样本。人类追求巧、智、聪明、完美,那就要创造,创造就要创新,而创新是时代所赋予生命的希望。特别是青年人,都希望开拓属于自己的智慧历程,所以,这也是七夕带给生命的最重要的对接。
文化,产生于不断的交流和碰撞,而且还要有具体的指向。曹保明尤其强调了一点:七夕节具体展现了一个非常奇特而重要的“地点文化”,也可以称为文化产生的背景和空间。也就是说在这一天,人们可以在一个固定的背景和空间中交流智慧、产生智慧,这是许多节日所不具备的一种内涵和环境条件。比如人们可以在自家的瓜棚果架下乞巧,姐妹们可以集中到一个、数个瓜棚果架下研讨交流,沟通各自技术、手艺的方式、方法,这是多么具体的文化提升啊!这都是七夕给人们创造智慧的一种生活提示。而这种地点、方式、方法也正是一种原色的生态文化,人们越积极参与、组合、议论、分析,越能够产生智慧火花。这是生动的文化背景和文化空间。
所以说,华枝春满,花好月明。七夕的文化价值在于其具体性、指定性、确定性、科学性,是产生文化交流、互动的独特节日,具有无可替代的文化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