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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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版:东北大地

忆中秋

张红秋

当秋意渐深,小巷的摊位上摆满各式月饼时,中秋节悄然而至。“月到中秋分外明”,望着窗外高悬的圆月,思绪情不自禁地回到小时候,忆起那些与中秋有关的过往。

我是中秋节这天出生的,因此我偏爱秋季,尤其是中秋节。早在我哥出生前父亲就已取好“秋”的名字,没想到第一个降临我家的是个男孩,父亲便把这个名字留给了我。“春华秋实”“硕果累累”,想必这是父母对我的期望。

每过中秋节,我家都很隆重地庆祝一番。母亲会把菜园里的时令蔬菜加工成美味佳肴——白菜馅饺子、萝卜馅包子、蒜泥茄子、土豆炖豆角……还有荷包蛋面条。那是让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家的味道,饱含亲情的味道。这一天清晨我醒来时,还会发现母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双新做的布鞋,或一个用花布缝成的沙包,或一个漂亮的发卡……令我兴奋不已。有一年,母亲送我的礼物是一本作文书,那是父母每日挑着菜籽去集市上走村串户、卖钱换来的书。我深知书的分量,在我心里沉甸甸的。母亲说:“你用心读书,我再辛苦也值得。”

儿时的中秋节充满欢乐,更寄托着一份希望……

三春不如一秋忙。父亲上班,我和哥上学,家里繁重的农活都集中到假期去做。菜园里的蔬菜秧要拔掉,平整后搭建玉米楼子;秋菜要收起来,留做冬储菜;田地里的高粱要拉回来,晾晒在老屋旁边……在我9岁那年秋天,一家人起大早去离家3公里的田地里收玉米。没想到临近中午,天空下起绵绵秋雨,饥肠辘辘的我们只好振作起精神抢收玉米。帮我家拉玉米的车把式把马车赶得又急又快,我们紧跟着装车。我抱起好几个玉米棒子,用尽全力撇到向前移动的车厢里,看我累得筋疲力尽,父亲说:“收完回家买月饼吃。”

当天晚饭前,我是在饺子的香味中被叫醒的,饭菜已经摆好,蜡烛的光影投到饭桌上,晕出暖暖的光。旁边的盘子里,摆着一块圆圆的烤煳的月饼。父亲愧疚地说:“去晚了,只剩这一块月饼了。”

那块微黑发硬的月饼,被我和哥强塞到父母嘴里两小块,剩下的由我和哥津津有味地吃掉了。我并没有因为只吃到一点儿而感到遗憾,相反,那唇齿留香的味道,那分吃一块月饼带来的其乐融融的场景,温暖了我的记忆。

每逢佳节倍思亲。当我和哥在外求学、工作时,每到中秋节,我都无比期盼回家团聚。家是巨大的能量场,父母是我们人生的导师,把生活的酸甜苦辣和父母倾诉,再听听父母的教导,心里便踏实明朗起来。父亲说:“诚信、善良是做人之本,你们以前做得好,以后更要做好。”

出嫁之后的我,每逢中秋节就会奔波在回家的路上。沐浴着朝阳,一家三口从县城出发,一路前行去母亲家过节。秋收已普及了机械化,大片田野的玉米,仅半天工夫就被收到家里。上午在母亲家,晚上去婆婆家。吃完午饭,母亲说:“早点儿走,多陪陪你婆婆。把你那生日蛋糕带去一块儿,到那多分担家务……”

就在斗转星移间,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中如父母所愿,越走越平坦。然而父母却都老了,婆婆为小孙女买的月饼和裙子常忘记拿出来,母亲常给饺子馅里加了双倍的盐。尤其是父亲和公公相继离世后,母亲和婆婆的精力愈发不济,在陪伴她们的同时,也生发出许多酸楚……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遥望夜空,看树影扶疏,听秋虫浅唱,此时的中秋节,是怀念,是感恩,一份祝福的情愫静静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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