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把我画在那月亮下面歌唱,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再画上一张床……”听到这希望中浸透沧桑、浪漫中潜藏寂寞、温馨中隐含失落、祥和中蕴积忧郁的歌词,我小小的心像云朵一样飘向遥远。
那一年,我7岁,背着母亲用旧花布缝制的书包,跟着屯子里的孩子们一起去上学。阴雨天气,母亲就拿出化肥袋子里层洗干净了的塑料布为我们充当雨具。我们抓紧塑料布的边缘把它举在头顶,如果迎风走,它会在头顶飘起来,呼啦啦地响,像一个游动的帐篷。遇到顺风走,“帐篷”搭不起来,我们就捏住两端把它裹在头上。路上,大家互相嘲笑彼此的狼狈相,铁蛋儿的鞋子被泥巴裹掉了,三丫不小心闹了个腚墩儿摔倒了……那情景,虽苦犹甜。
回到家里,我会有模有样地趴在炕上写作业,装作很认真和投入的样子,每每这时,母亲便会絮叨读书的种种好处。我常在母亲的展望中勾勒把书读好后的怡人画面……
原来,除了我视域内正生活着的这片天地,在远方还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很美好,像“画”一样。
那一年,我17岁,如诗似梦的年华里,也做着浪漫的爱情之梦。虽然已经走进师范院校读书,但我的心依然在中学的教室里停泊,没有人知道我一直暗暗喜欢着班里那个清新俊朗的男生。我为自己含蓄、投入而又执着的爱感到难为情,因为在老师眼里,我简单纯净、少言寡语、遵规守纪,是不该和“早恋”结缘的!当心底里燃烧的热情无处释放时,我选择了用笔写下对他的思念。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中学毕业时他送给我的那个蓝塑料皮的日记本已被我写得满满。或许我热爱文字的开始亦是因他而起。当一篇写着我们真实往事的文章《感谢朦胧》在报纸上发表后,我给在另一个城市读书的他寄去了样报。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个不懂爱情的女孩抛却自尊写下的情书。
那时,我深信:我浪漫的表达,也是他温暖的期待,我们憧憬着的是同一幅“画”。
那一年,我27岁,幸福地做了母亲。望着儿子那白嫩嫩的脸蛋儿、滴溜溜的眼睛、胖嘟嘟的小手儿,甜蜜如涨潮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淹没了我所有的烦恼和忧伤。虽然他不会说话,但我愿意对着他呢喃我的心声、倾诉我的心曲、表达我的渴望,只不过这些话是用心灵诉说,不是用语言表达。那些日子,儿子给了我迎战困窘的动力、直面艰辛的勇气。他的来临给我以煦日般的希望,不仅明媚了我的心房,更温暖了我的时光。
我像老牛一样,一面舔舐可爱的儿子,一面耕耘每日的生活。因为我知道:儿子就是我的“画”,“画”里有更明媚的春天。
那一年,我37岁,匆忙间就站在了中年的行列。突如其来的病痛将我推进医院,历经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身体才恢复到健康状态。在此期间,年迈的母亲不顾自己晕车的痛苦、顾不得旅途的劳顿,多次到医院看我,给我精神上的鼓励。老公放下所有工作,专心照顾我的生活。公婆在家帮忙看管正在读小学的儿子,兄弟姐妹也给予不同程度的援助和关心。那一次,我彻底体悟到健康之于一个人、一个家庭的重要意义。
或许,阳光健康的心态、温馨和睦的家庭、平静如水的生活,才是人世间最美丽的“画”。
给我一张纸吧,我也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