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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好作品

四季吉祥

□伊灵

一个月前,吉林省作家协会组织我们来到伊通满族自治县,河源镇青顶山下的吉祥村,去见早已心心念念的冰凌花。

常常在文字里、影像中,听闻这北方独有的冬日之花,却因其珍贵、稀有,一直未曾得见。爱而不得,为这一次的寻花之旅平添了几分未知的浪漫与期待。

小小的黄色花儿,亮堂堂的,远远地便闯入了我的目光。蹲下身贴近它,那么娇嫩又活泼。伸手轻轻触碰花瓣,心里念起这花儿扛过冰雪,熬过严寒,才能与我在这山野相遇。一瞬间心头涌上一股怜爱之情,心里、眼里便湿润起来。只想深深地把这些可爱的花儿们装进心间,走近、感知它们生长的每时每刻……

细细长长的身姿,亭亭托起鼓胀的花苞,小小的柔柔的模样,这儿挺出两朵,那儿顶出几株。冷酷的风雪毫无怜惜之意,那花儿浑身上下早已染上白绒绒的一层冰霜,无情的雪还在纷纷飞落。圆润的花苞顶上积了厚厚高高的一团冰雪,让本就纤细的腰肢愈发显得瘦弱,真担心它们承受不住重压,弯了腰、低下头……

还好,这担忧只是庸人自扰。原来,这小小的不起眼的花儿,就是大名鼎鼎的“冰凌花”。冰肌雪骨正是它不畏严寒傲霜绽放的品格。严寒之下,冰凌花端出小小的金盏,静静地接受霜雪的覆盖。待到冰消雪融,洁白的冬雪幻化为晶莹剔透的春水,冰凌花露出金灿灿的脸蛋,欢欣地饮下大自然酿造的玉露琼浆。

你瞧,微醺的花儿,丢掉了拘谨与羞涩,嫣然而笑,在春风里自由地舒展开薄薄的花瓣,捧出一粒粒小蝴蝶般的花蕊,随风轻摇。空气中的凉意还未散尽,勤劳的蜜蜂便嗡嗡嗡地忙碌开来。或许,是冰凌花开,为它们捎来了春的消息。冰河开化,湖面由苍白慢慢透出青灰继而显现出宝石似的蓝绿色。大地也开始一寸一寸苏醒,草间、枝头爬上了星星点点的绿色。

时至谷雨,气温一日暖过一日,各色花卉迎来盛放的时刻,冰凌花莞尔一笑,花瓣收拢,褪去最后一丝颜色,优雅地退场。人们爱慕冰凌花的冰姿雪韵,顶风冒雪只为一睹芳容。在素白的雪野里,在晶亮的冰霜中,冰凌花特有的冰心傲骨,百花之中我先独放的气度,令人心生敬意。待到百花陆续盛开争奇斗艳之时,乱花渐欲迷人眼,小小的冰凌花不知不觉间,被遗忘在了锦绣的春光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们惊羡于冰凌花开之美,却鲜有人留心花落后的果实。光鲜亮丽的花儿朵儿是生命旅程中的高光时刻,但这短暂的盛放离不开长久地蛰伏、蓄能。四月末,冰凌花凋落殆尽,紫红色的茎秆挑起光秃秃的翠绿果实。形状像绿色的树莓或桑葚,鼓鼓胀胀的米粒大小的果实,一粒一粒团抱成一个圆球,每一粒果实中都孕育着希望的种子。

立夏后,冰凌花的种子日渐成熟,一粒一粒自然脱落,投入泥土的怀抱,进入下一个轮回。六七月份气温升高,冰凌花的叶片、茎秆慢慢枯萎腐烂,彻底退出人们的视线,只有深埋于地下的根茎悄悄潜藏。八九月份冰凌花进入夏眠期,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下一个冬天的重逢……

春日里的吉祥村,漫山漫坡点染着小小的黄色花朵,第一次看见冰凌花,便爱上了那小小的身影,记下了这神韵吉祥的小村屯。吉祥村是个多山多水、景色秀丽的好地方。这里的青顶山,草深林密,优秀的生态环境吸引着野生苍鹭、白鹭在此筑巢、繁衍生息。春赏冰凌花,夏观苍露园,秋有红叶流丹,冬游苍茫雪野。得天独厚的生态资源,赋予了吉祥村不一样的四季景致,呈现了大自然不同的色彩与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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