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台呈妙舞,云雨半罗衣。”舞者要挥舞青黛水袖,在零下30℃的滴台鸭绿江边褰褰袖欲飞。这样极寒天气下舞蹈,是对身体的挑战。
是的,我担任此场景中的女舞者。我懂导演——用一个中国舞女舞者来诠释滴台,滴台要像一棵千年古树,有着时光的纵深和蕴藉。
滴台的美如果用几句话去描述,是对她的亵渎。你要走进她,去感受。
去过滴台无数次,数也数不清。因为她一直就在那里不停地召唤你、诱惑你。美色、美食,谁又能经得起这种诱惑呢?
清晨4点半,车辆在结满冰霜的路上驰行,阒无人迹,天空还是墨色,大地无声,无尽蔓延,感觉置身在荒野之中。带着任务前往,还是第一次,但也是这一次,让我看到了滴台冷艳的一面。
冬天的滴台是一幅单色水墨画,仿佛北宋画家米友仁的画作,在黑白中,营造出绚丽耀眼的光芒与色彩,这是大自然的艺术,梦幻而神秘。山谷的雾凇如白色的火焰恣意地伸向天空,水面铺着钻石,闪耀着晶莹、圆润的光泽,大地如同安卧的白狐,静谧,毛色银亮,绒绒之中透着清绝。一切都沉没在空漠的“无”之中,这是滴台冬天所持的达观的姿态,这是自然的心灵,也是我向往的心灵所在。
太阳升起,透着暖意,有着恋人的温柔。
“快,抓住这第一缕阳光。”导演急切地向摄影师喊。
“你要把你和舞蹈融入这山水之中,这天地之中。”
彼时,鸭绿江水已成为我曼妙的衣袖,山谷是闪亮的配饰,雪地是白色的裙摆,旋转、旋转、旋转,我幻化成了这山、那水……
“七星高挂银河外,天上人间任驰骋。”对,滴台是自由的圣地,在这里你可以翩然飞舞,自在逍遥。
长达4小时的拍摄。远景、近景……寒风翻涌着,我感到了热,其实是麻,是冷透了的错觉。摄制组的人员都穿着东北的御寒神器——军大衣,在干柴堆起的火堆取暖。他们可都是南方的“小土豆”啊,哪见过这么冷的场面,鼻子、眼睛第一次开出了霜的花朵。
拍摄完成已近中午,空中的太阳像刚刚烘烤好的面包,一口咬下去,无须再配任何佐料。
江边农家乐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食,鸭绿江野生鲤鱼、人参鸡汤。在这些美食面前,不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要瓢瓢饮,因为哪一个都是绝色天香,哪一个都馥郁芬芳。我们都急不可耐地将这人间极品送入口中,瞬间心里便有了温暖。
“我昨天在集上买了人参”,导演边吃边说,“回去后我和上海的朋友有得牛可吹了”。
导演开心,好像刚刚见过了世面。他说下次来给我带条江南的丝巾,在美轮美奂的鸭绿江边,再跳一支旖旎的滴台妙舞。呵,这个创意新鲜,南北相融,阴阳相济。
向窗外望去,那里淡墨轻染,纯净圣洁。原来热辣滚烫的尘世和脱俗超凡的仙界只隔了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