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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版:东北大地

曾经“皇家鹿苑”

□相学东

东丰县俗称大肚川。境内林莽苍劲,土地肥沃,四季分明,草茂粮丰。史料记载,坐落在长白山脚下,哈达岭余脉的东丰县在新石器时期就有人居住生活。由于这里的柞树林茂盛,给野生梅花鹿提供了充足的食料,这里的野生梅花鹿成群结队,漫山遍野。

清王朝天命四年(1619),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率金戈铁马统一海西、哈达、建州女真后,巡幸狩猎到此,视东丰(原名大肚川)为风水宝地,下令在东丰及其他邻近辽阔地带建起大围场,专供狩猎之用。此后,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诸帝都曾驾临此地行围狩猎。为了方便皇帝到这里狩猎,围场还专门设计了一张狩猎图,凯旋之时,皇帝都要在“狩猎图”的左下角依次盖上他们的玉玺。

光绪三年(1877)的秋天,慈禧太后的胞妹婉贞(光绪的生母)来此游山玩水,回京后绘声绘色地对慈禧太后说:“东丰境内风光秀丽,山高林密,水肥草嫩,獐狍野鹿漫山遍野。”婉贞的话感染了这位“老佛爷”,于是,她派恭亲王奕䜣到东丰实地考察,回京后立刻建议在东丰设鹿趟子,将打猎的流民组织起来,由官府协助捕猎进贡朝廷。光绪四年(1878)慈禧垂帘听政,让光绪皇帝下诏,在东丰置鹿趟子,猎人48户,岁时由盛京将军遣陵官入围合猎,哨鹿以贡朝廷。所谓鹿趟子,就是官府的人骑马绕一座山跑一趟,跑到哪个地方为终点,就把这座山定为一个鹿趟子,猎户就在这个范围内狩猎,年年进贡,互不相扰。梅花鹿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不但健跑,而且警惕性极高,不采用特殊的方式很难捕获。猎户们研究了一个捕活鹿的“窖鹿”,即在梅花鹿经常出没的地方挖好陷阱,上面架树条,蒙帘子,再铺上土和草皮,外表不露人工痕迹,然后带上猎狗拉网式地围山赶鹿,梅花鹿惊慌失措,一不留神掉进陷阱里,活蹦乱跳地就被逮住了。

当时,东丰的48家鹿趟子都能逮到活鹿。光绪二十一年(1895),猎户们普遍感到梅花鹿种群减少,捕鹿越来越困难了。时任鹿苑总头的史庆云闻知,大伤脑筋,急忙召集猎户开会商讨对策。经过大家讨论达成共识,猎户们一致希望朝廷能建“鹿苑”,将大家窖来的散鹿集中圈养,便于繁殖驯化,扩大养殖规模,留着向朝廷进贡。这个主意不错,但必须得派一个人到朝廷奏请,派谁去呢?史庆云眉头紧锁,思量半晌决定抽签。“这个主意好是好,谁抽着自认倒霉啊!”

赵允吉生于河北省建平县三塔村,他22岁那年因家乡受灾,举家闯关东,落脚东丰县伏历哈色钦围(今小四平),以捕猎垦荒为生。他见这里土地肥沃,山林茂密,真的是到了“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富庶之地。他被史庆云相中,成了送信人。赵允吉手握着抽来的“行”字签,咬了咬牙说:“好吧!既然命运安排了我,我就走一趟。”就在这年的白露节后,他从自家鹿圈中挑了20只膘肥体壮的上等梅花鹿,赶着装了20多辆各种各样梅花鹿产品的马车,随同盛京的遣陵官,一行人浩浩荡荡奔京城去了。

进京之后,将进贡的20只活鹿交宁宸院喂养,以备坛庙祭祀大典之用,其他贡品交给了旗务司保管。经过打点等待,依照大清朝的礼节,赵允吉不几日就叩见了光绪皇帝。见了皇帝之后,他不失时机地面陈了窖鹿如何困难和猎户们的苦衷,介绍了圈养梅花鹿保证为朝廷进贡的好处,光绪皇帝恩准了集中圈养梅花鹿的建议,并封赵允吉为七品鹿鞑官,拨款银在伏力哈色钦围建“皇家鹿苑”。

“皇家鹿苑”的封兴,推动了东丰人工饲养梅花鹿事业的发展,也为赵家奠定了辉煌。赵允吉的长子叫赵振山,生于同治十一年(1872),他天资聪颖,体格健壮,从小就随父亲进山打猎,寻踪觅迹,挖阱设陷样样精通,二十几岁就成了捕鹿、养鹿的行家里手。光绪二十六年(1900),赵允吉开始让赵振山代替自己进京纳贡,由于他任务完成出色,给朝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宣统三年(1911),溥仪接受大臣进言,封赵振山为六品鹿鞑官,将官职晋升一级。赵振山子承父业之后,更加注重人工饲养梅花鹿的发展,并对梅花鹿的保健、药用价值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开创了“马记鹿茸”炸制的先河。

“马记鹿茸”的炸制技术创始人是马兴泰,他生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山东省东平县人,1913年,他18岁时只身来到东丰县,经乡亲介绍认识了六品鹿鞑官赵振山。赵振山看马兴泰年纪虽小,却显现着聪慧之气,便派他给天津来的炸茸师傅朱坤武、王玉林烧开水,并请两位师傅把炸茸技术传授给马兴泰。马兴泰边烧开水,边将两位技师操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趁技师不在时他反复练习琢磨,久而久之掌握了基本技术要领。

有一年,鹿茸收割的季节到了,可是天津的两位炸茸技师没有如约到来。赵振山心急如焚,此时,马兴泰走到他面前说:“赵老爷,让俺炸煮架鹿茸试试吧!”

赵振山听后半信半疑,无可奈何地说:“那你就试试吧!我豁出去了。”

待水烧开了,马兴泰挽起袖子开始操作,他不慌不忙,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一架色如红玛瑙的鹿茸“艺术品”摆在赵振山面前时,他几乎惊呆了。他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高兴地拍着马兴泰的肩膀说:“今后你就是咱们的炸茸技师了。”从此,马兴泰刻苦钻研,在炸制过程中不断创新改进,精益求精,终于在炸茸技术方面形成了自己独到的风格。他炸制的鹿茸茸毛鲜亮,茸型美观,耐保存,保健药用价值极高,被命名为“马记鹿茸”。

“马记鹿茸”名扬四海,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成为东丰县畜牧业生产的龙头产品,带动了东丰梅花鹿养殖业及其他衍生产业的迅猛发展,在新征程中,为东丰县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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