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西部文学的坚韧生长,其精神纹理与洪峰、施战军、王怀宇、任林举等名字紧密相连。他们不仅是这片土地上孕育的独特文学现象,更凝聚并催生着一种内生的、奔涌不息的生命力。这份主体性的觉醒,其光芒最先照亮了理论自觉的土壤——杜波与张瑾合著的《“吉林西部文学”发展状况与对策研究》被纳入2025年度《吉林蓝皮书》,标志着首次对这一文学群落进行正式命名与系统论证,将其提升至省级文化发展战略高度。这项学术工作,是对长久以来被东北文学宏大叙事所遮蔽的“文学潜流”的奋力开掘,关乎话语权的归属。
杜波、张瑾的理论拓荒,清晰折射出吉林西部特有的文学光谱与文化特质。杜波作为组织者、理论奠基者与文学创作者,他提出的吉林西部文学现象成为吉林地域文学研究的重要突破。
而白城作家群的形成,既源于松嫩平原深厚的创作激情,也得益于遍布城乡的文学社团与创作基地的滋养,它们如同毛细血管般串联起这片土地的文学经络。回溯历程,从李杰、丁仁堂的早期垦拓,洪峰的《瀚海》吹响的先锋号角,到王怀宇的白城文学有文脉相承,有独特的文化品性、浓厚的文学氛围,是“文学现象”的基本要素,再到任林举以“盐碱地超级苗”精妙概括其草根韧性。这片曾被视为“文化贫瘠”的边缘地带,凭借其骨子里的开放、浓郁的民间气息与不驯的先锋气质,完成了从自发性的“地方创作群”向具有理论自觉和鲜明美学标识的“省级文化现象”的显著蜕变,成为吉林地域文学版图上耀眼的坐标。
翟妍的《霍林河的女人》、李晓平的《雾中村》、刘国苗的《敖包滩》等作品,是近几年展现白城大地的新山乡巨变的面貌,有力地改写了地域文学长久以来被“他者”凝视的命运。如同碱蓬草在盐碱中倔强伸展的根系,吉林西部文学展现出多元而旺盛的生命力:杜波的文学理论、翟妍的乡土小说、葛筱强与艾力发充满生命诗意的诗歌、丁利与周云戈捕捉自然乡土与渔猎文化的散文、李晓平的侦探小说、李泳群(《何以笙箫默》)的影视创作、武秀红的网络小说、赵东海与李彤君的报告文学等,共同构成了集体精神突围的象征性注脚。这种丰富的体裁探索清晰地标志着吉林西部叙事已挣脱纯文学的温室藩篱,勇敢跃入大众文化市场的广阔天地,在自然选择的浪潮中展现出强大的适应性与传播活力。
杜波团队对尘封的“三线”建设档案进行的文学“打捞”,实质上是对集体记忆与文化根脉的精妙修复工程。那些曾被宏大叙事遮蔽的个体生命微光,经过文学熔炉的淬炼,正化作地域精神图谱上最鲜活而坚韧的切片。这种将历史沧桑与现实砥砺转化为深厚审美资源的能力,正是文化自信得以确立的最坚实根基。吉林西部文学现象与洪峰、施战军、王怀宇、任林举等名字的相互照耀,印证了文学作为“坚韧事业”的本质:它需要在瀚海般的寂寞中坚守,在漫长的沉淀中完成精神的自我净化与升华。
吉林西部文学现象的意义,远不止于填补了地域文学空白或重塑东北文学版图边界。它是地域文化自信在文学维度上一次有力的再生与重塑。草根的原生力量与先锋的艺术探索在白城腹地激烈碰撞、交融共生,当作家群体崛起、作品丰收、理论自觉形成、传播路径拓展共同构建起相互滋养、生生不息的良性文学生态,吉林西部已然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版图中一个极具启示意义的“边缘活力”范本。
这片土地上的书写者们正以蓬勃的创造力诠释着吉林文学的独特魅力。杜波以其卓越的组织才能和敏锐的理论眼光,为这片沃土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正以青春的锐气为这片文学热土带来新的可能。他们如同文字的勘探者,在历史积淀与现代思潮的交汇处开掘,用不同的文体探索和艺术表达,共同绘制出吉林西部文学的崭新图景,最终在精神层面重塑了这片瀚海之地深沉而坚实的文化品格。吉林西部这一独特的“文学现象”,正是吉林文学精神最生动的写照。